但是以清直的性格,哪怕对方是他的同门,只要他对那人没什么兴趣,也极有可能连对方的名字也记不住吧。
所以说,“只不过是同门罢了。”
听了我的解释,侍女似乎也觉得挺有道理——她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更能确切地感受到清直对待其他人有多么冷淡。
“毕竟清直少爷也只有在您面前才会收起那份对待其他人的冷漠。”
侍女感慨道。
“不过……”她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像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如果不是您将我带回了源家,我恐怕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安定地生活吧。”
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并非是什么值得被特意拿出来说的事情,只不过是路过时看到了与我年纪相仿,却正在被虐待的小姑娘,于是恳求母亲将她买了下来,变成了我的侍女。
“睦月小姐,”她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无论如何……我也希望您能获得幸福。”
我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谢谢你。”
因为她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姑娘,所以才会一直一来都为我着想,认真又细致地照顾着我的日常起居。
“我一直都很幸福。”
*
我没有不幸福的理由。
母亲在世时我是她最宠爱的孩子,她过世后父亲亦将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不仅是父母,家中的佣人们亦是从未对我有半分怠慢——在我身边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并且都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所以在童磨过来找我,却发现我一个人坐在房中发呆,询问我是否遇到了什么烦恼,并表示可以告诉他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睦月小姐真的不需要说出来吗?”童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您看起来明明是有心事的模样。”
“但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说。
“总是一帆风顺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就好像绝对平静的湖面也不会存在一样,但凡活着的人,总是会遇到许多波折。”
童磨刚开始是露出了懵懂的神色,但在我说完之后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将那双彩虹色的瑰丽眸子凑到我面前。
“所以睦月小姐现在也是遇到波折了吗?”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么您是因此觉得痛苦吗?”
他这般询问的时候,我又摇头了。
“我并不痛苦。”
“那难道是不幸?”
“也没有不幸。”
“那就是悲惨。”
“并没有这种事情……”
我轻声回答着他的问题,看到他面上的神色又变得极为纠结,那张圆圆的小脸皱在一起,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
“可是您没有笑。”
他对我说:“如果您真的没有感到痛苦和不幸,那为什么不笑呢?”
这个问题让我也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觉得痛苦吗?”
我反问他。
或许对于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过于深奥了,但我知道,对童磨而言这个问题已经足够清晰。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
我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握着他的手说:“但你现在也没有笑呀。”
他面上的纠结蓦地散去了,只留下那副略有些呆愣的模样。
像是陷入了什么难以脱出的怪圈,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话题便不约而同地结束了。
*
那之后过了没多久,父亲忽然单独将我叫到了书房。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一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的模样,让我也不由得坐直了些。
“睦月,”父亲轻声唤着我的名字,望向我的目光十分复杂,那是融合了怀念与欣慰的情绪,最后却化为了只言片语。
他说:“你……已经长大了啊。”
我曾听家中年长些的佣人们说过,父亲与母亲相恋时,母亲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是和现在的我差不多的年纪。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