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根本听不见声音，只能根据宋明景的口型判断他说了什么。
“打不过。”宋明景说。
周棠抿唇，“不是这么通关的，肯定有其他办法。”
由两个沙发搭出来的狭小空间里，两人都随时准备冲出去和Npc决一生死。
“不对。”宋明景突然碰了下周棠，暗淡的光线下，两人近距离对视，“它没打算杀我。”
周棠拧眉不解。
宋明景上下嘴唇开合得极快，周棠差点看不清他说了什么。
“它从最一开始要攻击的就是陆芸，后来腿刀刺中的是他自己的脊背，按照我之前站着的地方，我只会断臂或者断腿，但绝对不会死。刚才也是，它看似要杀我，但其实一直在往小文那边移动。至于更弱的你，它一直都是阻挠而已。
——它是要去杀其他玩家。”
为什么会这样，周棠立即起身向外看去，他们刚才听不见声音，这会小丑的刀尖上正挂着半个小女孩。
它听见声音，回头冲周棠咧嘴一笑。
接着陡然伸长的手臂直直刺进走廊，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电光石火之间，周棠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副本未通关对吧，”周棠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第三个问题，这副本怎么通关？”
小丑一愣，手下动作慢慢停下。这是属于副本规则的阻力，周棠暗自松了口气，这个npc不是肆意杀戮的就好。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小丑咯嗒咯嗒地歪了下大脑袋，鲜红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沾血的尖牙可怖地张开，“新手副本，实行垃圾筛选机制，通关人数需控制在三分之一以下。请各位npc遵守规则。”
“十六号副本筛选规则——接受npc祝福的玩家优先。此规则为隐藏规则，若玩家未提问，则npc有权不介绍。”
周棠瞳孔骤缩。
小丑的手臂一节节收短，刀尖上滴滴哒哒的滴着血，神情恶毒又天真，“你救不了他们。”
它桀桀尖笑着，弯腰看着周棠和宋明景，“一个，两个……”
又指了指躲在壁炉里的陆芸，“三个。”
宋明景就站在周棠身侧，只要侧头就能看见他漂亮的下颔到脖颈线条极其紧绷，只有人在咬紧牙关时才会绷出的样子。
“十六号新手副本，三人通关。玩家周棠，玩家宋明景，玩家陆芸成为正式玩家，恭喜三位。”许久没有响起的机械音姗姗来迟。“副本结算中，请诸位玩家稍等片刻。”
小丑贪婪地看了看剩下的人类，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十六号新手副本的通关率常年维持在百分之十几，它被打了这么多次，还少吃了两三个人，简直是亏大了。
但规则就是规则，它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给他添麻烦的两个玩家，一边捡着地上的尸体。都是食物，还不知道下一局什么时候能凑够人，它可得省着点吃。
陆芸已经完完全全被吓趴在地上了，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抖了一会，她才发现，那边两位大佬都是一副“爷要剁了你”的样子看着可怖的巨大小丑。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身后宋明景弯腰捡起烛台，淡淡开口。
小丑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不打算开口，又想到其实这一局它算是赢了周棠一把，突然又高兴起来。它施施然回首，“有什么事？”
“你的恢复能力，来自哪里。”宋明景颠了颠金属的重量，上前一步，“是你本身就自带的能力，还是说——只有符合新手副本最终存活人数未达标时，被动触发的规则能力？”
小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就在这一瞬间里，宋明景两步冲上去。小丑本来就是弯着腰在捡尸块，此时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带了海格力斯的手套的手攥住尖刀刀刃，烛台瞬间砸下，“嗑哒”一声，小丑手臂应声而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芸蹬腿捂住耳朵，把自己藏进炉子里才发现这声音没有之前那种杀伤力。她呆愣了片刻，下意识担心起宋明景的安危来。她转头想要先找剩下的周棠，结果发现这位就站在沙发边上观战。
他不比宋明景矮多少，此时抱着手臂站在一地废墟上，更显高挑。面前就是要么见血要么掉零件的打斗，他的指尖却放松地垂着，本能地，陆芸就觉得他一点不担心宋明景的安全。
那边，宋明景嗤笑一声躲过小丑才反应过来的攻击，身形灵敏得像是只叼着鱼的猫，“弱了不少啊。”
之前仿佛不死之身的小丑确实没有再次长出一条手臂，
“缓冲完成，已连接……数据错误，请玩家停止攻击！请玩家停止攻击npc!”
但它也只能叫一叫了，失去规则加成的小丑不消片刻就被剁掉了一只手一条腿，靠着一只手往前爬着逃跑。
“……传送开始。”
三人眼前同时一黑，陆芸没忍住小声叫了下。
视线中再次出现隐隐绰绰的图影，周棠眯了下眼睛适应光线，脚下松软的感觉让他低了下头。金色的沙粒让鞋底微微下陷，海浪温和地一碰及离。
头上摇曳这的椰树投下阴影供寄居蟹乘凉，只是片刻的功夫，周棠已经感受到了隐约的暑意。
这里是——某个热带地区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