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汀在任务仓醒来,心里难过的厉害。
他的那颗心像被?一张大手揪扯在了一起,揉捏捻掐,就要被?揉碎了一般。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看到了青墨的结局,看到他放弃了一切,沉睡到了黑暗冰冷的虚妄海底。
忧伤的浪,汹涌的潮,叫嚣着将他的一颗心越拉越深,拉进了深不见底,连光都到达不了的虚妄海底,他似乎并没有从那里出来,反而与他沉睡在了一起。
他们被?冰冷的潮水包围与挤压着,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无奈地仰着头,用手背盖住了湿漉漉的眼睛,安静地沉默着。
直到走?出这栋建筑,直到忘记了那一切,眼角的湿红却一直没有退去。
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难过,但难过的感觉伴随着他,将他的心笼罩了。
他又进了那家星巴克,点了一杯热咖啡,空调的冷气打在身上,半是清醒半是迷蒙。
什么都不记得,只有那份情绪,始终团在心里,犹如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心尖上,无法?排遣。
仍然是对?街的一辆车里,魏初寒的眼睛也是潮湿的,他在暗处看到了贺汀红红的眼睛,而他也一样,可他得更坚强一点才行。
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兔子软软的身体,在怀里渐渐变得冰冷。
更不敢去想,那只兔子是贺汀。
但还好,贺汀就坐在对?面,虽然失魂落魄但是活生生的。
“我?情愿没有遇到你,也不希望你中了恶龙之血。”兔子的声音像真?实存在过。
可是不行呢?我?情愿毁灭,也不能忍受与你失之交臂。
魏初寒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面上的表情慢慢回复了往日?的平淡。
他推开?车门,向对?面的星巴克走?去。
还没到中午,阳光已经?火辣辣的,跟虚妄之境一点都不一样。
他推开?星巴克的门,直接走?到了贺汀最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贺汀低着头,咖啡已换成了冰水,睫毛垂着,神飞天外。
魏初寒微笑着用指节叩了叩桌面,贺汀抬起头,看了他半天,眼神才慢慢聚焦:“魏初寒,你怎么来了?”
“路过,”他说,看着贺汀哭的红红的眼角:“想进来喝杯咖啡,不想看到了一只呆头鹅。”
呆头鹅贺汀抿着嘴,半天说:“你这人嘴真?坏。”
魏初寒往前探探身,脚在桌下踢踢贺汀的小腿:“要不要请嘴坏的人喝杯咖啡,说不定喝完嘴就治好了呢。”
贺汀笑了:“那我?试试。”
贺汀看魏初寒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回邮件。
魏初寒的眉眼很精致,低着头时,双眉斜斜往鬓发?里飞去,眼角很长,带着锋利感,薄薄的唇很性感,但抿起来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他的手指很长,是艺术家的手,只看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回完邮件,见贺汀还在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探手抚了抚他的眼角:“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贺汀摇摇头,说:“我?就是有点不开?心。”
魏初寒看着他,唇角抿着一点点了然的笑意:“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就忘掉或者停掉。”
贺汀两只手捧着杯子,像冬日?里捧着热水。
他点点头:“我?就要收尾了。”
魏初寒没问他什么,贺汀倒问了个傻问题:“魏初寒,你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魏初寒笑了:“怎么会没有呢?就算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是凡人,怎么会没有负面情绪呢?就算是神仙……”
他停了停:“就算是神仙,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贺汀笑了:“你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神仙的事儿?”
魏初寒喝了一口咖啡,像哄孩子一样:“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贺汀果然好奇了起来:“什么故事?”
魏初寒慢慢地说着虚妄之境的故事,看着他的表情:“每个人都以为道人渡了劫,应该恭喜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劫数才刚刚开?始,并且永远都不会过去。所以即使成了仙又怎样?仙人的痛苦更致命,因为可能永无止境。”
贺汀蹙着眉头没说话,有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一闪即过,却难以捕捉。
那画面闪来闪去,绞得他心疼,他说:“这个故事好熟悉,我?应该听过的。”
魏初寒垂下了眼睛,掩住眼底复杂的神色,他笑一笑:“也许吧,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
那些画面还在眼前闪动,白?衣的道人,看不清面容,他极力想看清楚一点,但越努力那画面破碎的越快。
他魔怔了一样,蹙着眉,抿着唇角,样子认真?的过了分。
魏初寒有点后悔给他讲了这个故事,他拉起他:“走?,哥哥带你去玩好玩儿的。”
车子向效外开?去,魏初寒给他讲着自己小时候学画画的趣事儿,引开?了贺汀的注意力。
他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弯进了一条小道,前方?是连绵群山,开?进去里面圈了一个马场,占据了半个山头。
贺汀精神了起来:“骑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