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汀进了宴会厅,吴恩然首先发?现了他,他高兴地叫了声:“贺汀!”
然后?走?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贺汀有些拘谨地微笑,他其实?都有点认不清吴恩然了。
毕竟五年过去了,而他们只?做过一年的同学。
印象中,吴恩然好像特别喜欢欺负他,但又欺负的恰到好处,总是适可而止。
贺汀高中时,因为体质差,午休或者下午自由?时间总爱窝在教室里看漫画或者睡觉。
而吴恩然却是班级里最扎眼的那种运动男孩,高高大大,又英俊跳脱。
他们本没有太多的交集。
但每次打球回来?,他总喜欢把球砸在贺汀桌上,把看书看的正投入的贺汀吓得心砰砰直跳。
或者给睡着的他画上猫须,等他醒了,总能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又或者贺汀正走?着路,他会忽然从旁边把腿伸出来?,把他给绊的往前?扑去,却又总在他倒地之前?,揽着他的腰把他给扶稳了。
总之这种幼稚的把戏,在那个年龄段的孩子里面总是百玩不腻。
贺汀一直觉得吴恩然大约是很讨厌他的。
他一度很苦恼,也许自己高中三年都要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中了,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向父母寻求帮助。
但高一下半学期,吴恩然忽然就跟着家人移民了。
贺汀还曾为此偷偷地庆幸过。
他不知道的是,吴家虽然移民到了国外,但大部?分生意还是留在了国内。
尤其近几年国内经济和环境越来?越好,吴爸爸飞国内的时间越来?越多,一家人就又搬了回来?。
而这次同学聚会就是吴恩然回国后?在班长赵春秋的帮助下办起来?的。
和他们以往同学聚会时候的男生AA制,普通连锁酒店大包厢不同,这次费用全部?由?吴恩然个人出,而且定的是有名的“梦回”的宴会厅。
贺汀本来?是要拒绝的,毕竟在他印象中,吴恩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赵春秋在电话中让他一定要来?,并说吴恩然一直很后?悔高中时的幼稚行为。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担心自己不会原谅他。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觉得笼在心头的一片阴云,早已消散无踪了。
孩子时天大的事儿?,长大了再回头去看,也不过是笑笑而已。
如果不是这通聚会的邀请,他大约已经不记得吴恩然这个人了。
赵春秋还在那边喋喋不休:
“而且这次很多老同学都来?,毕业后?大家难得聚一次,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贺汀想了想,的确,他们毕业后?聚过一次,就已经有很多同学缺席了。
现在大家都还在上学,将来?工作?了,再聚将会更加困难。
而且吴恩然已经那样说了,他再拒绝也不太好,所?以便?笑着应了。
吴恩然比高中时候个儿?更高了,人也更英俊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既阳光又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打量着贺汀,揽着他的肩膀,伸出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发?说:“怎么没变啊,还跟小孩子似的。”
贺汀笑笑,已经听到同学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大家坐在一起,聊的正欢,看到贺汀也是纷纷打招呼,唤他过来?坐。
贺汀本来?想要坐到赵春秋旁边,但吴恩然直接拉着他把他摁到了自己旁边。
他刚一落座,就被同学们起哄,说来?晚了要自罚一杯。
贺汀看了看时间,他算得上卡点到,只?是没想到大家竟然都来?这么早。
但他并没在意,只?是大大方方地干了杯中酒,才笑道:“明明是你们到早了。”
大家哄然一笑,气氛很是热烈。
吴恩然又给他满了一杯:“贺汀,我们两个喝一个,以前?我不懂事,喜欢逗你玩儿?,是我不对?,你别放心上。”
贺汀笑笑:“以前?的事儿?我都忘了,真的。”
吴恩然又笑了起来?,像以前?一样,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喝了这杯酒我才能安心。”
贺汀端起酒杯又一口喝的干干净净,把杯底亮给吴恩然看,笑着问:“现在安心了吗?”
吴恩然接着又满了一杯,说:“以后?我们又在同一个学校了,还请多多照顾。”
贺汀推了推酒杯,笑道:“你也来?H大啦?欢迎你!不过酒就不要再喝了,我酒量真的不太行。”
但吴恩然已经端着杯子站起了身,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赵春秋忙做和事佬:“汀汀,你就喝了这一杯,我保证他不会再跟你喝第四杯了。”
大家又善意地笑了起来?,贺汀也笑了,他端起了酒杯,又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剩余的时间吴恩然果然没再灌他,一桌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说说笑笑,大家都许久未见,互相交换着彼此的近况。
但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间,每个人又都喝了不少。
吃过饭大家又意犹未尽地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吴恩然很快便?被包围在了中心。
由?于吴恩然的家庭条件以及个人条件,大家都对?他比较好奇。
尤其是女孩子们,她们有很多问题,比如他在国外的生活啊,比如吴家新开?的模特经纪公司啊,比如他们家旗下某个模特的八卦啊……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吴恩然真的是英俊又多金。
贺汀便?趁机拉着赵春秋到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说些私密话。
赵春秋也趁机大倒苦水,说起他高中青梅竹马的女友,如何被富二代用金钱腐蚀,把他甩了的故事。
贺汀也认识那个女孩子,当?时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如今听说他们分手?了,也不由?地有些唏嘘。
他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跟赵春秋说:“我好像喝多了,头有点晕,幸亏我姐夫不在家,不然回头又要削我。”
赵春秋趴他身上闻了闻:“没事,没味儿?。开?了学你就大四了,多大一孩子了,你姐夫还管你那么严,这还只?是同学聚会而已。”
贺汀笑了:“你闻不到味道是因为你也喝了啊。”
吴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扒拉开?赵春秋,也趴贺汀身上闻了闻:“我也闻不到。”
他说:“贺汀,你家人现在还管你这么严啊?你都成年了,要学会叛逆一点。”
贺汀几乎没有过特别明显的叛逆期,可能家人都很爱他的缘故,他一直很满足,不觉得有什么好叛逆的。
于是他笑了起来?:“不听话就叫叛逆吗?我家里人都很爱我,我并不想伤他们的心,而且他们也没有要求我做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情。”
吴恩然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笑开?了花:“贺汀,你家人养你应该很省心吧。”
贺汀笑笑:“还好吧。”
吴恩然点点头:“这样的小孩谁不想养啊,我也想养!”
赵春秋笑了:“你小子想养孩子了?”
他瞥了瞥那群怀春的女生:“你又不愁找不到女朋友,有喜欢的就早点结婚,早点生个养,不过就怕生不了这么乖的。”
吴恩然笑笑没说话。
吴恩然像个移动的光源,他走?到哪里其他人便?被吸引到哪里,不一会儿?大家又都挤到了这个角落里。
纷纷杂杂的声音里,不知道谁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有个女生说:“唉,你们有没有看魏初寒最近上传到微博的新画啊?”
立刻有另一道甜甜的女声传了过来?:“我看了我看了,古风那张对?不对??”
女孩子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画上那两个古装美男真的太好看了,神情栩栩如生,还有那些服装,太精美了,你说魏初寒怎么画出来?的啊?”
有个学绘画的女孩子很羡慕地感叹:“小魏总怎么这么厉害,长得那么帅,家世那么好,画又画的那么好,我什么时候有他一半的功力就满足了,好想要他的签名哦。”
伴随着几声附和,大家便?又笑了起来?。
贺汀听到魏初寒的名字便?含着笑继续听了,他又想起上次魏初寒那幅少年与猫的画,以及画中浓浓的伤感。
忍不住摸出手?机来?打开?微博搜索魏初寒的名字,很快手?机上就铺满了那幅画的转发?微博。
贺汀点开?大图,那是一幅极美的古风画。
画中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四目相交。
一个穿着暗红祥云纹长袍,一个穿着黑色滚金边的水波纹长袍。
黑与红被大片大片地渲染,如两朵色彩各异的花,开?的妖娆而奔放,热烈又放肆。
最后?花瓣与花瓣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你我。
他们的唇角都带着微笑,高一些的更英气些,矮一点的更温软一些。
高一些的唇角微勾,矮一些的似有些害羞,双唇抿住了笑意,那双桃花眼,似乎就要垂下去躲闪一般。
这两个人在这幅画中,彷佛成为了一个单独的世界。
让人感觉到,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并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步伐有序前?行着。
温馨又甜蜜,贺汀看着看着,彷佛自己成为了画中人一般,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和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