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哥哥原本远比你们高贵得多——”小姑娘高声反驳。
弥月耐心告罄,嗤笑一声转身就往模糊的雾气里走,留下小姑娘在原地咬唇,泫然欲泣。
又僵持了会儿,小姑娘跺了跺脚,气呼呼转身走了,走之前,手上火把一扔,明晃晃的火苗在空中晃动几秒,砸在两人面前,然后熄灭。
再启程时安程心里有些忐忑,当时一心只想着脱险,压根没去仔细想这深夜里,荒郊野外有人突然出现是多么不正常,想到这,安程捏捏手心,递上一块卷心凉糕。
“尝尝?”
少年刷地一下抬腿从她身边走过,压根没搭理她。
安程嘴角的笑僵住,心也跟着凉了半截,然而少年在马车前停住,眼光冷冷扫来,再次问:走不走?
夭寿了!!!
也不知为何,虽然少年此刻瞧着很惨,甚至看了会害怕会恐惧,可她莫名觉得,他理当是充满矜贵之气的,单单看一双眼睛都这般漂亮,若是没受诅咒,该是多么令人惊叹。
林子不算大,饶是黑夜少年方向感也极好,一路左绕右绕,最后马车竟然也来到官道之上。
抵达安阳郡时,夜色尽数退却,第一抹晨光从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上探出头,照在人烟渐渐增多的街道。
安阳郡到底是热闹的,甫一进城门,便看到最南端耸立了一座琉璃阁楼,在绚烂晨光下闪耀着光芒,大小商铺的伙计开始张罗生意,不少城外的人背着装满粮食和药材的背篓鱼贯而入,四处变得熙攘,安程掀开车帘,最后索性从帘子中钻出来坐在少年身边。
车厢环境逼仄,然而空间狭小,到底还是暖和的,安程一出来就看见少年身上还是昨晚那件半湿不干沾满泥土的衣服,她蹙了蹙眉,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铺子。
漆木牌匾,上头毛笔写了“鹤记成衣阁”五个大字,又用烫金裱了一圈儿,在熹微的光里格外醒目。
然而进去后安程发现到底是她小巫见大巫,鹤记成衣阁里头装修不仅华丽,连导购都安排好了,三个环肥燕瘦的娉婷女子亭亭站在一排又一排成衣绸衣纱衣前,面上是温婉亲切的笑。
连敲算盘的账房先生都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见她们进去,即使浑身脏兮兮,即使少年脸上瞧着有些吓人,也是微微颔首,目光无一丝异样。
安程不由想起海底捞。
“欢迎二位来鹤记成衣铺子。”有人挑了帘子从后院走来,面容姣好,身上的绸衣剪裁得体,穿到身上恰饭好处地完美展示身材,“鹤记成衣起于都城,初来安阳郡城,姑娘公子若是瞧得上眼,还望四处多多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安程微弯唇角,“相信贵店眼光,替我们多挑几件便是,最好适合这个季节。”
“好说,旻宁,去将里屋那几款新到的成衣都拿来。”
正说着,有人推门而入,安程回头,愣了愣。
对方也愣了,然而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鄙夷眼神,嘴角噙着讥诮的笑,他转身,将帘子掀开,有人娉娉婷婷走了进来。
肤若凝脂,明眸皓齿,不是季芷柔又是谁?
季芷柔见到眼前少女也是惊了一瞬,不过她向来沉稳,只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跟在安程身后的少年身上时骤然一缩,声音都变得磕磕绊绊:“这位是?”
“圣上赐予我的保镖。”说这话时安程偷偷瞄了眼少年,见他神色不改才微微放下心,“不过姐姐怎会来安阳?”
“你方才说当今圣上?”赵叶冷笑数声,“圣上怎会赐你这种丑八怪!”
安程唇角笑意消失,“赵公子这是在质疑当今皇上的决策吗?”
“你!”赵叶气得脸抖。
安程语气更冷:“圣旨就在马车里,赵公子若是想看,我替你拿便是。”
季芷柔微微一笑:“既是圣上所赐,那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之衍,妹妹一路舟车劳顿,连衣服都不曾换,还是莫要难为她了。”
她又转头看安程,“母亲近日也日日念叨妹妹,这回回来可要开心好一阵呢,这鹤记成衣阁里的衣服都是顶顶好的,妹妹看上哪一件了和姐姐说,姐姐替你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