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友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定那阴毒大夫没在附近,这才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兮寒与赵远安害我。
星河隐的心猛然一怔,“休要胡言,兮寒怎会害你?”
杜友连忙摆手,在纸上写下“千真万确”四字。
星河隐攥紧了拳头,回想起往日种种,兮寒确实有些反常。“他们与你有何冤仇?为何要害你?”
杜友正要写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心口刹然如同火焚般,痛苦难当。一口鲜血喷洒在白纸上,星河隐忙不迭地将他扶稳,见妙手长老闻声赶来,不动声色地将案上的纸张收进了袖中。
“怎会忽然如此?”妙手长老给杜友把了脉,见他气息微弱,赶紧吩咐药童拿了灵丹给他服下。
星河隐问:“他可有大碍?”
妙手长老见杜友服用了护心丹后,气色好了许多,便笃定地下了诊断,“想是急火攻心,才会吐血昏迷。服用几帖药,醒过来便没事了。”
怎会忽然急火攻心?星河隐觉得蹊跷,但杜友说到一半莫名呕血不省人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等他醒过来方能真相大白了。于是同妙手长老道了别,离开了药居。回去的路上,悄悄从袖中拿出沾了血的纸张,掌心变幻出火焰来,将它焚烧成了灰烬。
星河隐不愿怀疑兮寒,可苍蝇不叮无缝蛋,其中定有隐情。看来得想法子试他一试了,私心希望是杜友栽赃陷害。于是揣着不安的思绪,来到别院兮寒的住所,正抬手敲门,忽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少主怎能将修为传给那个废物?且让属下瞧瞧伤得重不重?”
这是夏芒的声音?星河隐想进去探个究竟,却见赵远安解下了兮寒的腰带,还想脱掉他的亵衣时,被他按住手掌,制止住了。
“不用你管,滚出去!”
星河隐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冲了上去,将赵远安从床榻边拎了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拳,“你做什么?”
兮寒的病情耽搁不得,星河隐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夏芒起身想将这厮打出去,床榻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咳嗽,暗示他不要乱来。“兮公子病了,凑巧小道家里头有偏方可医治,没想到被星师兄给误会了。”
“多谢赵兄好意,在下久病成疴,可不是什么偏方能治得了的。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回去休养吧。”兮寒几句话将夏芒打发走了,此刻房中只剩下星兮二人,见星河隐的目光落在了他袒露的胸膛上,赶紧拢紧了亵衣,从床榻上坐起来。“你那杜师弟,可有好些了?”
“你怎还有闲心担心别人?”星河隐方才瞅见兮寒身上一块一块的乌紫,有些地方还化脓了,脓水从亵衣上沁了出来,叫人触目惊心,又不免心疼起来。“可是旧疾又发作了?”
兮寒还是高估这副肉身的承受能力,将部分修为传授给高鹤后,加快了躯体的腐坏速度。“是啊,你若再不来,我可就要坏掉了。”
“我的血是否还管用?”星河隐拿了只瓷碗过来,正要割腕放血,却被兮寒握住了执剑的手,“怎么了?”
“没用的,我已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兮寒收回长出点点尸斑的手,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倘若我死了,星河将我葬在满地繁花的地方可好?”
“胡说,你不会死的。”星河隐急了,连掌门授予的寒云剑都随手丢在了地上,慌忙间双手按住了兮寒的肩膀,却摸到一手心的血水,登时吓得魂都快丢了。“怎会如此?我去找妙手长老,兴许她能救你。”
星河隐是铭山真人的爱徒,有他相助定会事半功倍。兮寒忽然改变主意,高鹤与夏芒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星河隐,何不加以利用,多几分胜算?于是倾身拥住了星河隐,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星河,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办法。”
星河隐忽然感到颈间一阵湿润,那是兮寒的眼泪。心陡然绞痛起来,他知道并不完全是同心蛊在作祟。很想将他拥在怀里,却害怕触碰到伤口,不敢动弹。“别担心,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会找到救治你的办法。”
兮寒不是故意装可怜,博取同情。那滴泪是为他们之间的情意流的,待此事一了,二人怕是要反目成仇了。“若是有梦莲便好了,相传梦莲有起死回生之效,医治我的病想必绰绰有余。”
星河隐听说道门有三宝,寒云剑、武学秘籍还有梦莲。而那梦莲并非凡物,一般长在天池中,每一百年才开一次花,每次只开一朵。如此稀罕的东西,恐怕铭山老儿不会轻易交出来。但为了兮寒,哪怕是偷也要偷出来。此时的他,已将杜友告知他的秘密,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