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陆则远是不会做挪用公款这种事。但借钱时无数次碰壁让他心里发了狠,既然都不把他当兄弟,不愿意借他这笔钱,他逆反心理一上来,偏偏要拿到这笔钱替陈宝儿赎身。此时此刻的陆则远像着了魔一样,眼里只有六千万。
他还算有些理智,没有新官上任就立刻把钱转走。
养老院是十几个亿的大项目,六千万在其中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想来没有那么快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他变卖些家产再把这个洞填上,保证做的不知不觉。
陆则远十分乐观,越想自己的计划越觉得天衣无缝。
晚上他有面子地回去陈宝儿那里。
陈宝儿今天在家吃了一天的外卖,生怕出门就会遇到意舒。一见陆则远回来,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张口就问:“六千万齐了吗?”
陆则远本来心情颇好,想着晚上带她去吃顿好的再把好消息告诉她。没想到陈宝儿张口闭口就是钱。他重新审视了陈宝儿一番,觉得自己为她做这些很不值。
陈宝儿察言观色,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惹得陆则远不喜,又强作出一脸委屈:“是我心急了,则远。但是我一想到孙意舒我就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陆则远面色稍霁,口气缓和:“宝儿,不用担心,钱我已经有门路了,过两天就把卡给你。”
他想伸手摸摸陈宝儿的头,嫌弃它油,便把手缩了回来说:“你收拾一下,我听说有家法国菜馆不错,已经预订了位置,晚上一起去吧。”
陈宝儿一听法国菜馆,整个人都是一僵。为了六千万,她也不敢有抱怨,老老实实地去洗澡化妆。
两个人再一同去吃西餐时,心境都不同了。
之前陈宝儿在西餐厅用筷子吃东西,陆则远只觉得她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淡漠清冷。现在看着她拿着筷子夹菜夹得飞快,他眉头蹙得死紧,心里生了嫌恶。
如今的陈宝儿已经不是那个在陆则远眼里无论做什么都招他疼爱的陈宝儿了。
那二人在西餐馆里生嫌隙时,意舒则和万古集团,也就是养老院的决定方的董事长古建山在东城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
这次共进晚餐的机会来之不易,意舒不厌其烦地去万古候客室做客才换来的。
万古董事长的年纪和她爸差不多大,慈眉善目地坐在意舒对面饮茶。此时还未曾上菜,意舒便努力地找些话题和他扯家常。
意舒从脑袋里搜刮出一条消息:古建山很爱家,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是为了炒人设搏名声。
她笑笑说:“说来可巧,我出国那会儿和媛媛姐是在同所大学读的书,当时能进学生会做干事,多亏她一手提携。”
意舒口中的媛媛姐是古建山的独女古媛媛。果然古建山一听和爱女有关,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放下茶杯,十指交叉,身体前倾。
意舒笑得真诚:“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丫头,媛媛姐已经是学生会的副主席了。”
古建山平常在外打拼,对女儿虽然关心,却也不是事事知晓。如今听意舒谈起自己知之甚少的女儿大学生活,不禁插话:“你年纪这么小能独当一面,也很厉害了。”
意舒谦虚地摇摇头:“和媛媛姐比我还差的远呢。”
实际上意舒和古媛媛也就是学校里的几面之缘,勉强知道有这么个人,连认识也算不上。
但意舒这么半真半假的和古建山聊着,把一些自己的事情代入,他听得倒很入神。
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两人仍闲话着,也就是意舒讲些古媛媛的风云事迹,古建山听,感兴趣的时候也会追问。
意舒这顿饭吃的不像平日里刻意节食,但仍旧自己默默注意放慢进食速度。
一顿饭宾主尽欢,意舒不曾提过一句养老院有关的事,只哄着古建山讲一些古媛媛的事。
饭后意舒捻着特色小番茄小口地啃,古建山看了更觉得她和古媛媛有些相似,一时间有了爱护小辈的心思。
意舒此次请他吃饭的用意他心中自有丘壑,但可惜他和陆家就欠一张合同,若是早些,这项目给孙家却是不错。
古建山睿智地看着意舒:“有空可以去我家里坐坐,你媛媛姐平日里来往的朋友少。”
意舒乖巧地点头:“好的,古伯伯。”
古建山仿佛随口一提:“对了,你们孙家好像和陆家是姻亲?”
意舒心头一动,重点来了:“是呢。”意舒撅嘴,一副小女孩和自家晚辈抱怨的情态:“我那个未婚夫可气人了,在外面竟然!”她捂着嘴,勉强一笑,自觉失言。
古建山听她这么说,倒是发自内心地皱眉。他一生洁身自好,很看不惯那些拈花惹草朝三暮四的男人。
意舒又换作笑脸:“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不过古伯伯,我把你真心实意当自家长辈看待的,有些话哪怕不该说,但还是要知会您一声。”她一副正气凛然的小女孩样子,“前两天陆则远找我借六千万,我觉得他家六千万都出不起的话,实在太蹊跷了。您多留心些吧,我知道您家和陆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只怕……”
意舒咬咬唇:“只怕陆家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