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好整以暇地坐进了花轿里。
虽说言成简不需要迎亲,但为了彰显他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御驾还是挪到了宫门口,与百官一同迎接庄采薇。
今日天气晴空万里,有些微的暖风吹拂,正是最舒适的时候,庄采薇从花轿里出来的时候,透过模糊的面纱只隐约能看到面前呼啦啦地跪满了人,以及远处一抹玄色身影。
“恭迎皇后娘娘。”
在众位朝臣的山呼海啸中,那一抹玄色身影慢慢地走近,最终牵起了庄采薇的手。
言成简的手指特别凉,又细又凉。
不知为何,庄采薇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
之后,言成简需要牵着庄采薇走过前殿广场那长长的宫道,再一步一步踏上玉阶,行祭天礼,拜会先祖牌位,修纂皇家玉牒。
庄采薇的婚服十分笨重,使得她走路有些吃力,言成简却是个腿长的,没走出几步,两个人的节奏就对不上了。
“你慢点。”庄采薇忍不住手上用了几分力道,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说道。
言成简停下来,看了看庄采薇这一身打扮,意外很顺从地随着她慢慢踱起步来。
“你这是穿了多少层?朕竟然看不透。”他还有闲情逸致闲聊。
“实话告诉你,我自己也不知道。”庄采薇一边努力地和长衫长裙搏斗,一边回答他,“横竖这辈子就这一次,我忍了,以后可再也别想我穿这么难穿的衣服了。”
“唔……”言成简想了想,道,“朕没记错的话,皇后礼服里有几套格外隆重的,怕是也没有比这个好到哪里去啊。”
庄采薇扁了扁嘴,有些没好气地抱怨:“当皇后好惨哦。”
言成简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领着庄采薇走到玉阶的中间,便停下来,拉着她的手转过身去,说道:“薇薇,你把面纱掀开一点看看。”
庄采薇不明所以,跟着他转过身来,将面纱微微掀开一角,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踏上这个玉阶,却猛然惊觉,这玉阶竟然这般的高,可以让她一眼望到宫门处,甚至宫门外的建筑,而广场两边缓缓向着此处移动的众臣都变得小小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看,”言成简指指前方虚空,道,“你的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朕要管的地方,朕不仅要让它海晏河清,还要让它歌舞升平,每日里要做的事不知凡几。睡得晚,起得早,案头却还有数不清的折子要看。”他顿了顿,又道:“……有没有觉得朕也挺惨的?”
“有那么一点。”庄采薇老实承认。
从以前她就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责任太大压力也大,其实看看言成简,他当年也并没有什么非要当皇帝的心思,特别是昭圣太子还在的时候。
昭圣太子是先帝花费心血亲自教导出来的储君,为人谦和温润,又心怀仁爱,处事刚正不阿,可以说是注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就去世了。
自从昭圣太子去世后,储君之位一直空悬着,皇子中出过几桩兄弟阋墙的事,但和言成简都没什么关系,他始终认真学文习武,该管的事情管,不该管的事情便充耳不闻。
想想他被赶鸭子上架推上皇位,而自己毫无选择地嫁过来,倒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哦不,难夫难妻。
庄采薇心中一松,便忍不住笑了,顺着风势常常呼出一口气,道:“好像还是你更惨,这么一想,就也没那么愁了,哈哈。”
言成简看一眼她的笑脸,勾勾嘴角,握着她的手复又转身继续往玉阶上走去,边走边说道:“没事,都说夫妻本当共患难,你放心,有朕烦心的一天,便必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朕每日里看到你也一样愁眉苦脸,心里总是会有几分宽慰的。”
庄采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来。
好么,刚才还以为这个人转了性子,看自己愁眉苦脸地特意卖惨来宽慰她呢,结果三句话还没到就又露出本性来了。
“所以你娶我就是为了这个?”庄采薇扶着他站稳了,没好气地甩出这一句。
言成简挑挑眉,道:“……难不成还是为了你的美色吗?”
“你……!”庄采薇那叫一个气啊,老娘的三百四十尺的大砍刀呢?快拿来,弑君的时候到了!
言成简却当真哈哈大笑起来,看来确实是十分宽慰了。
好在玉阶总有走完的时候,后头的各种仪式繁琐又冗长,穿着笨重的庄采薇也没力气去和言成简拌嘴了,等到她终于被人扶进帝后寝宫,瘫倒在那张红艳艳的大床上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庄采薇只觉得已经去了半条命,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青竹,”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快来帮我更衣。”
“哎,姑娘您悠着点。”青竹麻利地帮庄采薇把千斤一般重的凤冠取下来,问道,“掌事姑姑吩咐了,陛下这会儿沐浴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过来,您也好好泡个澡松快松快。”
一提起沐浴,庄采薇浑身一激灵地坐直了。
妈耶,她怎么忘了,重要的事还在后头,这成了亲……就得圆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