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心道:“没想到这位上仙品德如此高尚,就算是被骗来的,看大家有难,也要帮一帮。”
在一旁抱着双手的苍术却嘴角一斜,道:“钰珏上仙是如何得知,这女妖名叫素柔的呢?”
辰砂旋即愕然,默不作声。
此刻这在场的人,经苍术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从几人见面起,都不曾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过素柔的名字,他却知晓。
再回想素柔一见面就一直缠着他“辰郎辰郎”的叫着,莫不是,这二位早就相识?
素柔笑了,这笑里似有些无奈和讥讽,但这讥讽的对象似乎是她自己。
她道:“辰砂,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辰砂也不想瞒下去了,面无表情地道:“何必再见。”
素柔:“你……”她目光闪烁,在她那张娇媚的脸上却满是愁容。
苁蓉看看素柔,又看看辰砂,咧嘴一笑:“哎呀呀,原来大家都认识呀。正好,我也拿不出通牒来,不如咱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看看素柔姑娘有没有可能……配合配合我们呢?”
她边说边对着素柔拼命挤了挤眼睛,使了好几个眼色。
素柔淡漠的看了苁蓉一眼,道:“呵,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苁蓉见劝素柔没用,又扭头对辰砂道:“嘿嘿,钰珏上仙,你觉得我这提议如何?”
辰砂看似不好说话的主,却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嗯。”
见这两人劝好了,苁蓉又转而看向仁杞,笑眯眯的道:“西妖王大人,今日叨扰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眼下您地界上的人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今日我们不和谐的解决掉,来日玉清境迟早会得知堰城一案。到时候,通牒一下,您可就真的无法保她平安了,所以我想……不知可否借您宝地一用?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嘛,你好我好,皆大欢喜嘛,您看怎样?”
仁杞嗤了一声,道:“爷我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若你们保证不把人带走,我就当来者都是客。”
“好!成大器者果然心胸宽广。我们保证,绝不会带走素柔小姐。”苁蓉这张能言善辩,颠倒黑白的嘴,也不知是不是生来如此。
仁杞经不住夸,脸上的悦色都藏不住了,哈哈一笑道:“那便好说。”随后即刻吩咐了身边的侍从,将大家全部带入了大殿之内,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原本都要动起手来的两帮人,尽然被苁蓉这张嘴撮合到一张饭桌上,羽涅不由的在心中赞叹“好一张灵巧的嘴。”
桌上好酒好菜都备的妥妥当当。仁杞举杯道:“既然坐在一个桌上,那便都是兄弟。我这个做东的,先敬大家一杯。今日之事,大家好好商谈一下,也不比拘束,就当是自己家。”说罢便将他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素柔也举杯道:“小女子一直承蒙大人恩德,借着今日的机会,也敬大人一杯。”
辰砂见素柔饮了那杯酒,面色稍有不悦,便自己闷声抬起了一整壶酒,咕咚咕咚的就往肚子里灌。
苁蓉见状赶紧去抢他手中的酒壶,却被他轻松一偏躲了过去,继续饮。
素柔瞟了辰砂一眼,眼睛一眯,又满上一杯,将其一饮而尽。
好端端的,不忙着吃饭说正事,怎么一个个都想先把自己灌醉了?
羽涅看了看自己的酒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拿起来。她道:“我酒量不好,就不丢人现眼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先讲明白的。”
她看了一眼在一旁悠闲自在地嚼花生米的苍术,清了清嗓子道:“我与玉……苍术此行,是为了什么,我想不必再多言,各位也都了解了。素柔姑娘,若你能将在你圈禁的那些男子都放走,我定会感激不尽的。当然,光谢是没用,但我好歹也是个神仙,我也满足姑娘一个愿望,当做谢礼如何?”
只听仁杞噗嗤一声:“你一个小小地仙,能满足什么愿望?帮她全家祈福?还是保佑她全家?”
羽涅汗颜,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但话粗理不粗,她这个小地仙,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
不过条件都开出来了,也不能收回了,先听听素柔怎么回答再说。
素柔端着酒杯,笑道:“保佑我全家大可不必了,我的家人全国各地的地仙观都抢着要去保佑呢。不过愿望倒还真有一个。”她瞟了一眼身旁已经灌完一壶酒的辰砂,接着道:“你若能将他给我留下,我便应了你。”
这么说来,苍术说的没错,是有方法可以让那些男子恢复原来的样貌,下山回家去的。
在一旁杵在桌上,右手支颌的苍术挑着眉看了羽涅一眼,像是没有料到羽涅竟然也会套别人的话了。
羽涅看了看辰砂,发现他又抬起一壶酒来就往嘴里灌。
她嘴角一抽,赶紧劝道:“钰珏上仙,您喝慢点,喝慢点,小心伤身。”谁知说话间第二壶酒又被他一饮而尽。
仁杞道:“兄弟,我这好酒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不够啊,我再叫人去拿。”
苍术抬着自己的酒杯在眼前晃了晃,道:“酒是好酒,不过这人更有趣。”
话音刚落,辰砂将手里的酒壶“咣叽”一声往桌上使劲一放,一层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两侧。
少顷,他皱眉道:“素柔,你这个妖女!让我破了童子身,还不守约,你……”
说着他一把揪起素柔的领子,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又忽然匆匆避开了素柔的目光,双手微颤,将她放开。
羽涅对辰砂所述大吃一惊,“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苁蓉与仁杞也都颇为震惊,瞪着眼张着嘴,楞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只有苍术还镇定自若,勾着一边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
素柔却是手杵香腮,眯着眼睛看着辰砂,道:“我以为,辰郎是当真不记得了呢。”
苁蓉见他表现异样,赶紧打圆场,道:“辰砂,你是不是醉了。”
辰砂抬手一挥,略显幼稚的怒道:“我没醉!”
苍术悠悠地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又给羽涅斟了一杯,一只拿一杯,将左手那杯递给羽涅,看着苁蓉道:“大男子喝点酒有何大碍。况且我看这位辰砂公子坐在素柔身旁,实在是紧张得很。喝点酒,缓和缓和也好,不必劝。”
他是如何看出辰砂紧张来的,羽涅坐在他对面,看了半天也没察觉。但见他递酒给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来饮了下去。
羽涅自知不胜酒力,不敢多饮,不过只这一杯,应该无碍。
说着,辰砂又要去拿一壶新酒,被素柔截了下来。她道:“别再喝了,你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不用面对我了吗?”
辰砂原本板着的连渐渐蒙上一层凝霜。他凑近了,毫不避讳的看着素柔,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道:“面对你……你是妖!是妖!妖仙殊途!天地不容!”
妖仙殊途,天地不容。
这一字一句,虽是在对素柔发泄满腔的不快,但却字字戳中羽涅的心脏。
心头忽然一阵莫名的绞痛,她悄悄瞥了苍术一眼,苍术只是微笑着,饮着杯中的酒。
素柔双目眼含,据理力争道:“你我相遇之时,我还是万人敬仰的一国公主!不是妖!”
听到“公主”二字,羽涅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