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灯光幽暗,照程不远,至门口处已近模糊,隐隐可辨轮廓。
推开房门——
一道庞大的黑影笼罩而来。
李太白被黑暗包围,她脚步一住,已知来者是何人。
真是阴魂不散。
“你都听到了?”她直问。
伊路米不作声,只是跟屋内一头雾水的二弟说:“糜稽,这是我家花农。妈妈说最近不见你,让你有空去看看她。”
说罢,他非常有礼貌地带上门,将不知因由的弟弟关在门内,而他执着李太白的手腕,直往外走。
糜稽一歪头,生出许多问号。
夜半三更的美女上门本应是一场好梦,但老哥半路杀出将美女带走,坏了他的美梦。真真可恶至极!
他自掐脸上一把肥肉。
痛!
这分明不是梦。
那美女和老哥又是怎么一回事?!
脚下的泥土仍带点湿气,踩在上面有种软绵的感觉。
李太白不作声被伊路米拖着行走,两人走进漆黑的树林,一束电筒光又落在脚边,照亮前路。
此情此景甚是熟悉,她初来揍敌客家的第一夜,伊路米大爷也是这样照着脚下的小路,陪她回小木屋。
伊路米松开了手。
他向来不懂怜香惜玉,瞧他气得话也不说,黑发上扬,没有当场折断她的手,李太白揉了揉微微发疼的手腕,暗自庆幸。
林中小道是通往九牙居。
李太白抬头望了眼夜空,只有几点星光淡如海珠,在一片漆黑之中反而脚下这一束人工的光芒能照亮路向。
她有些急切:“我要离开枯枯戮山。”
灯光停在李太白脚下。
伊路米在黑暗中回答:“不行。”
“你已知道因由,明白我为何来揍敌客家。二月要是落在疯马斯手中,是生是死尚未知,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是生是死跟我无关,但你要留下来。你答应我不逃走的。”
“谁说我要逃走,我只是去救人。是救人!”
“不行。”
李太白有点抓狂,对牛尚能弹琴,这伊路米大爷真是连牛都不如。“谁理你呀,我一定要去救二月。”
“不行。你得留下。”
除了“不行”和“留下”还有别的字眼么?!
李太白一把抓住伊路米的领口,骂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我留下来不可?我在揍敌客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花农,而已。”非得一口一句强留下她。
伊路米说:“我要和你结婚。你要留下来。”
揪住衣领的指尖微微发颤。
李太白十九年来活得像个爷们,从不知惧,兼富有冒险精神,迎难而上。而伊路米的回答着着实实地吓到她了。
漆黑无人的深夜,黑压压的森林,夜风在耳朵呼啸,连野兽也不敢出没之地,正是适合用来拍恐怖片的片地。
而他竟然说要和她结婚。
不是给你送葬。
除了友克鑫市一面,两人相处不过三天,短短三天。不是说喜欢你,不是说我想与你恋爱,而是说要结婚?!
她动了动嘴唇,呼吸略喘。
这情况比她动十小时的大手术还要累。
李太白瞪直双眼,直瞅住伊路米。
见他面目如瘫,死鱼眼般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明明说出比肉丝还肉麻的话,却像个事不关己的观众。
这是闹哪样?
她咽了一口唾液,质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两人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什么时候看对眼来着?一点端倪也没有。
“妈妈说我是时候要结婚了。”
其实他妈妈早在他十八岁时已告诉他。只是他一直认为弟弟们还小,家里事多,一直没有理会。拖至二十六岁高龄,连女朋友都木有一个。
真是孝子呀!
李太白冷笑,又不死心地查问:“那……那你是……你是喜欢我?”
伊路米一向诚实:“我喜欢你的头发。”自第一眼起,他就想将这一头雪似的白发据为己有。
不知该说他老实,还是欠揍。
李太白一把推开他。
她不客气地回拒:“就算我留在揍敌客家,也不会和你结婚。”只有疯子才敢招惹伊路米大爷这位杀手界的尖子生。
出生头一回有结婚的念头,被人当面拒绝,纵是伊路米也会不高兴的。他问:“不和我结婚,你要和谁结婚?”
得先有个男朋友,再来讨论男朋友的问题嘛,现下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初吻还健在,谈什么见鬼的结婚!
“这和你无关。”她又重重地补一刀:“反正不是你。”
伊路米受到一万点伤害。他质问:“有比我帅,比我有钱,想和你结婚的男人?肯定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结婚?”
这是自信,还是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