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快保护陛下?!”卫兵的头领举起随身携带的盾牌,大声喊道。
拉车的马嘶声长鸣,车夫狠狠勒住缰绳,让马车停留在原地。兵士们举着盾牌围住马车,箭矢络绎不绝地射在盾牌上,发?出“铮铮”的声响。
李怀懿担心姜鸾害怕,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不要怕。”他低声道,“天下的武器几乎都被朕收缴了,采矿之地也已经被控制,这?不过是些宵小之辈,构不成威胁。”
姜鸾震惊地看着他。
这?些……这些都是她的父皇曾经想要做到的事情,秦王对于天下的掌控,竟然已经到达这?种地步了吗?
车外厮杀阵阵,李怀懿低眸凝视着她。驾驭天下的帝王姿态安静闲适,暗敛贵气,仿佛这?世?间一切针对他的刺杀,都不能让他动容。
像山间的清涧,却比清涧更有力量。
姜鸾不做声了,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不久之后,厮杀声渐渐停止,姜鸾想,这?次他们又是因为什么理由刺杀秦王呢?是因为故国被灭、家人离散、还是因为当下?推行的政策毁了他的生计?
“妖妇!某恨不能生啖你肉,痛饮你血!你这?个祸乱朝纲的——”垂死的怒吼被长矛扎入血肉的声音打断,说话的人发出“赫赫”的声音,不一会儿,似是气绝。
姜鸾:?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怀懿,便见到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他揭开车帘,对外头的士兵道:“去查,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接触过哪些人,为什么说出这些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蕴藏一丝怒意。
士兵纷纷应是。血腥味混合着春日的花香,从撩开的车帘飘入车厢内。姜鸾本就容易晕马车,只是被怀仁子的药性勉强压住而已,当这?股奇怪的味道涌向鼻尖,姜鸾干呕一声,难受的感觉一个劲儿往上蹿。
李怀懿连忙放下车帘,“怎么了,鸾鸾?”
姜鸾不说话,她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啜了两口,又摆手示意快走。
“回宫。”李怀懿对侍从道。
马车疾驰起来,驶入秦都。当车轮走在城中的官道上时,车厢内平稳了很多?。
姜鸾靠在李怀懿的怀中,肩膀被他轻轻抚摸着。
“好些了吗,鸾鸾?”
她点点头。
李怀懿松了口气,把姜鸾带回承乾宫里,又传太医给姜鸾诊治。
太医隔着几层纱帐,为姜鸾诊脉——这?是李怀懿的要求,当姜鸾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之后,在某些方面,他似乎越来越像一个暴君。
“怎么样了?”太医站起来后,李怀懿跟出去,沉声问道。
太医捻了捻白色胡须,“贵妃娘娘身体安康,方才的症状,应是晕马车引起,没有大碍。”
李怀懿有些失望,他方才还以为,姜鸾是有喜了。
太医犹豫了一会儿,“不过,贵妃娘娘的身子似乎有些奇怪。”
“哦?”
“贵妃娘娘似乎经常饮用寒性食物,之后又用温性食物调理,但到底有些亏空,故而被微臣看出来。”
李怀懿露出微笑,“朕的爱妃贪凉,每年夏日,都要用好些冰块。好了,你下?去吧。”他摆了摆手。
太医提着医箱,恭谨地告退。
李怀懿重新入了正殿。层层纱帐后,姜鸾正背对着他,端详多?宝格上的物品。如瀑青丝垂落在她纤细的腰际,李怀懿缓步走近,瞥见她嫩白的耳垂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细软绒毛。
真是一个美丽如春日花苞的女子,她的每一点,都像长在他的喜好上。
“这?些碎片,瞧着有点眼熟。”姜鸾道。
李怀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是他从秦都带到潼武关,又从潼武关带回来的碎片,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你送的,不小心被朕弄碎了,朕舍不得丢。”
他从后面抱住姜鸾,声音轻轻的,“鸾鸾,你可以再送朕一样礼物吗?”
姜鸾陷入他瘦劲有力的臂弯里,无声地点了下?头。
李怀懿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把姜鸾抱起来,入了寝殿。层层叠叠的罗帐依次落下,红被翻浪,花蕊轻拆。
“鸾鸾,”李怀懿声音低哑,“朕想要的礼物,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