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赵周行听不懂,这一句话她总算还是能听懂的,答:“朕今日做了个梦,梦中同一人下棋,起初朕势在必得,谁知道到后面却被反杀得只剩三子。之后那人将这三子带走,朕就被叫醒了。”
闻人合沉吟片刻,忽道:“此人若能为赵国所用,赵国强盛,指日可待。”
“国师此话何解?”赵周行刚问出,忽意识到闻人合所指之人,不由有些讶然,“莫不是梦中那人?”
闻人合捏起茶盏放在鼻尖细细闻过,笑道:“正是。”
“可是七星踏云,身绕金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闻人合小心啜了口那上好的明前,放下杯盏,面带微笑,“陛下以为,臣是什么样的人?”
“国师是什么样的人,朕并不了解。”嘴上这么说,赵周行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闻人合就是个千年老妖。
闻人合幽幽叹气,“在陛下心里,肯定是这样想臣的:这个老不死的千年老妖。”
赵周行:“……”
“此人未必是人,但绝不可以让此人为他国所用。风云将起,陛下需用心。”
三日后,朝廷贴出了寻人告示,赏金万两。一旬后,赵国上下无人不知新帝寻一神人。半月后,邻国皆知此事,也开始大肆寻求此人。
各地均有消息上报,可是举荐上来的人,无一吻合,无不是为了那万两金鬼迷心窍妄想欺骗于人。有甚者,猜想新帝此举是秘密择婿,专拣那些容貌俊朗的青年才俊上报。
“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不要朕加上一条,虚报者以欺君之罪处死!”
赵周行随手一甩推了案上厚厚一摞折子,折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在旁边偷着打盹的郑福海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又是怎么了,抬眼小心瞅了瞅赵周行,龙颜大怒啊,这折子他是不敢捡了,只好悄悄往后挪了挪,出声安慰道:
“百姓也是见皇上求才心切,抓到什么人觉得像就报了上来。毕竟国师大人给的线索模糊了些,莫说那些平民百姓,就是小的,也看不大懂。”
“你?”赵周行怀疑地反问了一个字。
郑福海赔着笑脸解释:“小的虽然从小就入了宫,书还是读过一些的。要是什么都不懂,怎么伺候皇上。”
“谁问你这个。”赵周行不耐烦地从桌前站起来,“陪朕走一趟晋天观。”
郑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
因为没有通传,闻人合并没有在外面迎候赵周行,见了面倒还是老神在在地调侃一句:“陛下深夜至此,臣惶恐啊。”
赵周行一步迈进门里,“惶恐什么?”
闻人合正画画,听见赵周行这么问,就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回道:“恐陛下圣体欠安。”
说罢,他又低头继续他的绘画大业了。闻人合这般认真,实属少见,赵周行觉得有些新奇,上前去看他的画,那画上只有一个背影,有些模糊,看不出来男女,脚底下倒是实实在在踩了片云彩,头顶上还挂着七个星星。
“这画的是什么?”赵周行问道。
闻人合这回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将那副半成品拿起来给赵周行看,“臣听闻陛下近日被一事烦扰,特意作了此画为陛下分忧啊。”
赵周行娥眉微挑,“怎么个分法?”
闻人合一本正经地解释:“方才福海不是同陛下说,臣的签文难以读懂?所以臣就画了画,头顶七星,足踏白云,身绕金龙,不正合签文?”
赵周行哭笑不得,“这样的人更找不到了。”
闻人合摇头晃脑地收起那幅画,“非也非也,这真龙未到,神人岂肯临世?”
赵周行听他这话又有些不解,只得问道:“何为真龙?”
闻人合转身,一脸无奈地盯着赵周行看了半天,看得后者满脑子莫名其妙之后方才回答:“陛下难道不是真龙天子?这峦岭啊,陛下迟早是要自己走一遭的,早晚罢了。”
赵周行依旧迷茫,“此去峦岭千里之遥,朝中之事又当如何?”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上一切事,皆是水到渠成。陛下若真想去,何必还要拘泥于凡尘俗事。”闻人合说罢一顿,继而道,“陛下又在想:臣这种千年老妖当然不必理会什么凡尘俗事了。陛下须知,天下事自有天来定,不必忧心自扰。唉,臣有些倦了,先行告辞,陛下可以好好想想。”
千年老妖说罢往外走,走到门口,忽停住,“若陛下愿前往,老臣心中有一人,可随驾保护陛下。”
“不知国师大人所言何人。”
“此人陛下识得的。陛下可记得先帝曾带回一女,后名流茉,拜入昆仑。现随青玄老人隐居。”
赵周行脑中随之有了印象,一个名字不由脱口而出。闻人合点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