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没有求。
一切都错了。
错得彻底。
原来那个时候的阿姮,就已经不信他了。
当夜急火攻心,险些直接入魔,若不是灵渠剑续命,早就死了。
谢涔之本是不甘的,不肯相信那些错过,可轮回境一遭,血淋淋一棒,又将打回了现实。
的确……不值得她的信任。
谢涔之没有看她的眼睛,继续低低道:“想必你来找我,是因为天道变强了罢?”
“天道变强是必然之事。”说:“无论我死或不死,它都会开始反抗,天道并不傻,不会任由旁人挑衅它亲自定下的法则,你要毁了它,它便会想办法……先一步杀了你。”
“它会越来越主动、强大,威胁到每一个神族的『性』命,并会阻止你接下来的每一步。”
天道欲让弑神,如不动手,它便会亲自动手。
谢涔之抬眼,殷红的唇『色』,惨白的脸,沧桑得如同老,唯独眼睛炙热如火,深邃幽黑。
说:“这些难题,我都能为你解决。”
“让我留在你身边。”
这便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细密的痛苦被抚平了,很少有人刚从轮回境出来,还能这冷静的说话。是个合格的上位,就算身陷囹圄,也会榨取自身最后的筹码。
汐姮蹙眉沉思。
然是与天道有关系,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她原本想着,如是利用她刺激天道,还敢继续和她作对的话,她一定会立刻杀了。
没想到他是用这些事情为筹码,要留在她身边?
她扯了扯唇角,眼底没有什笑意,只透着一抹嘲讽和怜悯,“你真的,很可笑。”
淡淡一笑:“人活一世,总有可笑的时候。”
“不后悔?”
“不悔。”
汐姮说:“想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
她转身背对着,往前走了步,头也不回道:“那你便,做个奴隶罢。”
-
汐姮亲自将谢涔之带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那陵山君非但没死成,汐姮还信守之前的承诺,放了地牢里关押的仙门弟子。
很人都难以置信。
对此反应最激烈的,是鬼都王麾下的那些妖魔,但没有魔敢质疑什,随后,汐姮又让下属把谢涔之带去洗干净,说今后只需把一个奴隶看待便是。
奴隶?
那些魔听闻,又重新高兴起来了。
谁不想看着陵山君做一个奴隶呢?
们太恨陵山君了。
比杀了还令魔愉悦,简直是狠狠在打那些仙门的脸。
但那些魔将这件事当成一桩笑话,说给们的鬼都王听时,原本安静坐在轮椅中的少年,脸『色』却倏然变得无比阴沉。
“你说什?”
卫折玉蓦地抬手,狠狠掐住了眼前这只魔的脖子。
少年的眼睛在瞬间变得血红。
那魔惊恐地被掐着,不知道又是那句话得罪了魔君,连挣扎都不敢,只哆嗦着,惶恐道:“是、是汐姮公主把陵山君带回来了……说是今后让做个奴隶,就留在她身边……”
“咔嚓”一声,那魔在少年纤细的指尖灰飞烟灭。
卫折玉死死地咬着牙,表情越来越扭曲。
阳光洒在少年如玉雕琢的脸颊上,却阴冷得让人背脊发凉。
怎么可能?
汐姮她……明明是在为出气,怎么又突然把谢涔之救回来了?
她不是已经没有心了吗?
她不是已经不爱谢涔之了吗?
她现在……分明应该最亲近卫折玉才对!
卫折玉死死捏着手,血沿着手指滴滴砸落,许久,猛地闭目。
听到自己压抑着癫狂,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
“好啊,谢涔之,算你命大。”
少年如玉身影随着轮椅化为一缕缕黑气,转瞬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群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的魔。
当事人谢涔之匆忙且狼狈地洗干净了身子,换上了干净洁白的衣服。
血和尘土褪去,深邃的黑眸掠来,又让人感受到了压迫感。
仿佛又成了那高不可攀的少年仙君。
只是沉重的铁链镣铐格外刺眼——这是她亲自为下的禁制,有了这些,只是个无法用法术的废人,就算想要召唤灵渠剑杀她,也做不到。
她还是时刻防备着。
谢涔之对此置之一笑,当年他废了她的修为,如今被如此对待,便当做是在还债。
跟随着那些押送的人,步入宫殿,看见上方穿着红裙的女子,背对着站着,背影高贵凛然。
她以前,也定是这样仰望着的背影。
原来仰望的感觉,是这遥远。
抬起头,唤她:“阿姮。”
她转过身来,一句话也没说,身边的人已将狠狠一踹,冷声训斥道:“放肆!面对汐姮公主,应该尊称殿下!”
谢涔之一个踉跄,也没有反抗,很快改了口。
“殿下。”
汐姮没有应答,只抬手让其他人下去,淡淡俯视着,直截了当地说:“你说过,你有办法替我解决天劫石。”
“蓬莱的那颗天劫石,要怎么才能毁掉?”
谢涔之拖着沉重的枷锁,重新站稳,广袖垂落,端得是风姿清雅。
“天劫石不会排斥我。”说:“先让我去接近它,你再寻机毁了它。”
“好。”汐姮走下台阶,从他擦身而过,“跟我来。”
谢涔之转身,艰难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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