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最后还是没能改变苏太后的决定,她仿佛是稀里糊涂就踏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变化纷至沓来,全然出乎自己的意料,让人应接不暇。
凭她自己的那点子掌控能力,根本无法应付眼前的局面。
云初联系到自己进宫前后的种种,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但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给她答案。
这日一早她来到豫宁王的住处,侍从告诉她王爷出去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云初便坐在榻上等候,侍女端上来一盏热茶。她静静的,只望着那袅袅的一缕白烟发呆,几点茶叶沫子漂浮在清亮的黄绿色茶水上。
好一会儿,门口处传来脚步声,云初转头看到是豫宁王,立刻起身下榻,匆忙间衣袖拂倒了茶杯。
她没有去管,只定定看着走进门来的豫宁王。
他应是刚见完幕僚,身上穿着天青色的燕居常服,却又不显得过于随意,仪容是一贯的整肃,腰间缀着一枚玉佩,脚步稳重。
云初正要行礼,拓跋绍拦住了她:“你如今已是公主,身份不在我之下。坐吧。”说着让侍从收拾了几案,重新换了一盏茶。
“在宫里怎样?陛下对你如何?”拓跋绍问道。
“宫里很好,陛下对我也很好。”云初回答,声音却闷闷的,随即看着豫宁王的眼睛道,“王爷,陛下因何认定我是当年从宫里送走的那个孩子?”
对于她,拓跋绍是极有耐心的,他起身走到内室,拿出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关于云初身世的消息。
“太后当年和崔家的长公子有过一段情,这不是什么秘密,她自己应当也告诉了你。当年你的父亲离开京城远去冀州,是在贺氏之乱平定之后。那时太后逐渐掌握权力,为了巩固统治,她采取了许多堪称血腥的手段。你父亲因此与她产生争执,以致最后心灰意冷,与太后分道扬镳。”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带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孩,那就是他与太后的女儿,也是你,云初。”豫宁王道。
云初摇摇头,这不是真的。
她可以肯定,这不是真的,因为她见过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太后。
在她与父亲生活在临溪镇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曾偷偷来找过她。
不需要什么证据,只是远远地对视一眼,看到那双含着热泪的眼睛,以及那与她相似的面容,云初心里就有了一个直觉:这是她的生身母亲。
后来又有过几次接触,都是背着父亲的。云初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又是这样的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她能够看出来,这女子生得很美,身份却不高,许是因此不为父亲所喜。后来可能是被发现了,那女子没有再来,而父亲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
云初也是那时候才明白,原来父亲一向对她严厉,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的母亲,或许也不喜欢她。
云初知道父亲一直收藏着一幅画,画里是他的心上人,父亲到死都不能忘怀。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当朝太后。
“这一切都是您做的,对吗?”云初起身下榻,站在豫宁王的身边,把匣子里的消息一张张地翻出来,“您故意把我送进宫,引起太后的注意,在他们调查的时候有意引导,好让太后以为我是她的女儿?”
因为考虑到豫宁王,云初才没有在苏太后召见她的时候说出真相,太后多疑,她怕对方会因此怪罪豫宁王。
拓跋绍却笑了,看着云初道:“阿瑗,你以为太后是什么人?是我能够随意摆布的吗?我确实因势利导做了一些事,但你的公主身份,是她自己认定的。”
“可是……为什么?”这当中确实有太多的巧合,如果她猜得没错,父亲当年与太后有情,两人生育了一个孩子。至于她,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或是父母的一段露水情缘。
从时间来看,她与那个孩子是前后脚出生的,又都是她父亲的女儿,豫宁王既然没有故意引导,那应该就是太后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