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时间在两人的打打闹闹中消磨贻尽,夕阳西下,晚霞似锦,暮霭笼罩丛林,倒也是一桩盛景。
所幸那棵树不算太粗壮,两人虽费了不少力,但到底是架上了牛车。程当归取来绳子捆好了,扶着青柠上了马车,自己又坐上去,让她跟自己靠在一起,驾着牛车往村里赶去。
“青青,等咱们种好了棉花,我就跟赵犇一块来狩猎。然后我再采些草药去卖给百草堂,还有咱们院子外面我种的那片药材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它们为我效力了。等卖了钱咱就一道去买成亲用的东西……有红烛……有红盖头……”他垂眸见她已在自己的臂弯里熟睡,轻轻笑了笑。
“小丫头片子,累坏了吧……”倾身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他驾着牛车,一路上都在思考成亲时需要采办的物什,全然不知他曾经最担心的事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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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犇一路三人回到村子时已是晌午过后,赵文礼在自己门口下了车,前者道:“你这才刚回来,屋里什么都没有,呆会还是在我家吃饭吧,待明日一早再收拾。”
赵文礼也不客气,点头道:“也好,不过我先回去将床铺收拾一番,晚间还要睡呢。”
“那行,你收拾好了就过来吧,我就不来接你了,我家还是老地方,不过这些日子我家的伙食都是在当归家,稍后你直接来当归家便好。”
“行,你先回去吧。”
“嗯。”
赵犇与镶银到家后程当归还未回来,后者看看天色,便道:“咱们先将晚饭做了吧,程大哥和青柠姐姐也累了一天了,等他们回来吃了饭也好早早休息。”
“那好,我去生火。”
赵文礼推开自家的篱笆院,因房屋未住人之故,有好些东西都已破败。他简单收拾了一番床铺就来到了程家,见院子里满是木屑,就笑道:“赵犇,你还会工艺?”
赵犇正在烧火,闻言笑了笑:“不是我,是当归。”
“哦?当归?真不知这几年不见,他此刻是什么样子。”
晚饭已经烧好,赵犇灭了火,镶银将锅盖盖上,温和道:“咱们出去寻一寻吧,天都快黑了怎地还不见回来。”
“也行,你去李婶家将娘亲接来,我跟文礼一道去。”
“好……他们回来了!”镶银刚出了篱笆院就见前方有牛车缓缓驶来。
许久不见这些发小,赵文礼心下激动,率先走出篱笆院去观望。
在篱笆院的正前方,程当归驾着牛车缓缓而来。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牛车上,男的和善儒雅,女的依偎在他怀里状似熟睡,画面璀璨唯美。
赵文礼回头揶揄:“瞧着你俩已经够刺人眼球了,不曾想这当归小两口更恩爱啊。”
赵犇轻笑,揽过镶银让她偎在自己怀里。
“等着吧,待他来到了看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取笑这夫妇俩……咦,这小子怎么还停下了?”
数丈远外,程当归自是也瞧见了自家门口站着的男人。他神色复杂,双眸黯然,似乎对这个人的出现并未有多惊讶。
他垂首瞧了一眼怀里的姑娘,手臂下意识收紧。
这一日,早在他的意料中,只是未料竟会来的早,早到他都不曾娶到她。
“驾!”他驱使牛车继续前进,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然而当牛车越来越近,那依偎在程当归怀里闭目熟睡的女子的样貌也渐渐清晰时,赵文礼彻底笑不出来了。
一向斯文儒雅的面目僵硬到极致。
于赵文礼而言,他从不相信死而复生这一说。
所以,他也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还会再见到那个小丫鬟。
在孙府,他作为孙府千金孙柳玉的教书先生时相识的那个丫鬟,他心心念念满心欢喜了许久正打算提亲却被告知死于一场雪崩的丫鬟。
他更从未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再次重逢,那个小丫鬟,竟会是他的发小的未婚妻。
这于他,无异于晴天霹雳。
*
青柠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一臂之遥外是赵文礼。
“青柠……”赵文礼唤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这许多个日月不见,似乎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