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越来越近,青柠恨恨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你怎么来了?”牛车刚一通过山道程当归就率先奔到她跟前。
青柠没理他,对赵犇道:“我来时镶银很担心,大山哥都是晚上来,一早走,此刻家里就她一人,你快些赶回去。”
“我知道。”赵犇应下对二虎子挥挥手,语气生硬蛮横:“你下车!”
二虎子愣了,“为什么?”
“你太重!”
“啊?”
赵犇懒得跟他废话,碗口粗壮的手臂一伸,直接将人拎下来丢在地上然后驾着牛车飞快离去。
二虎子瞧瞧飞一般的牛车,再看看身后涎着一张讨好的脸的程当归,一时无言以对。
视线不经意对上青柠的,他怔了下,搔搔头,神色窘迫,起身拍拍屁股往村子里走。
这姑娘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不过也不怪人家,谁叫自己混账的,就是一想到她冷淡的眼神总是有点不大舒服。算了,懒得想这么多,摸摸怀里揣的二两银子,他也喜滋滋的往家赶。
桑苗买来接着便是栽种问题,地里土地已经翻新,肥料早已上好,就等下苗了。二虎子他娘张氏见儿子外出一趟非但没惹事还挣了二两银子,心里别提多嘚瑟了,逮着机会就在二虎子他爹跟前唠叨自己生了个多能干的儿子。他爹被唠叨烦了,大手一挥将能干的儿子赶到程当归家去了,美其名曰帮忙。他是村长,程当归也不好拒绝,想着多个人多份力,左右不给工钱。
这天几人在镶银的指导下用黄泥水给桑苗浆根,这样也好提高桑苗的成活率。家里银钱太少,他们只能谨慎再谨慎,不能因为前期工作没做好从而导致桑苗栽种后不能成活。所谓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的时间就将所有桑苗整理好。
青柠与镶银是女眷,程、赵两人也舍不得她俩受累,只让镶银在旁指导注意事项,青柠则忙着准备晌午饭。期间朱大山又溜回家拿来两个猪腰子,二虎子见状兴致一来,偷偷翻来他老爹珍藏了一个冬天的烧刀子,屋子里推杯助盏,小小的篱笆院从未这么热闹过。
“青柠啊。”天都要黑了,张氏见儿子还不回来就过来瞧瞧。
青柠规规矩矩唤了声张婶,后者挥手笑道:“瞧你这丫头拘谨的,以后都是要长住的人了,总不能老这么生疏是吧。这村子就这么大,以后啊你跟镶银那丫头闲来无事也到处走走认认路,跟咱们多认识认识。”
青柠一脸受教,红着脸笑了笑点头称是。
二虎子偷酒的事东窗事发,被他娘揪着耳朵离去,边走边骂他胳膊肘往外拐,回去再让他老爹收拾他的话。
青柠瞧瞧屋里,见赵犇东摇西晃的走了出来,在院子里东看西找一番后便直盯着自己不放了。
青柠忍俊不禁,道:“镶银去河边瞧桑苗了。”果然,她话刚落这个魁梧的汉子就跌跌撞撞的走了。
屋里程当归跟朱大山两人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青柠叹口气,到李氏家把楚念找来了。
等人都走了就剩这家的主人翁了,还是个醉汉,青柠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人弄上床,又忙着收拾桌子刷锅洗碗煮解酒汤,真真好一顿忙活。
“青青……”
灶房里的青柠听到这声喊又是一阵叹息,她捶捶累酸的腰,不由得一笑,这农家妇的生活,果然不易啊,看来她得抓紧时间让自己习惯了。
“作甚……”
灶房门口站着一个人,丝毫没有庄稼汉一贯的虎背熊腰,温润的容颜一如乡镇里的书生般,气质儒雅清隽。
青柠知道,这是因为他讨厌种地并且有赵犇帮忙的原因。
但以后不同了,她相信便是为了自己,这个人也会好好种田养活她的。
他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将整个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时至傍晚,天色暗淡,只有微弱的霞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照射近灶房。
青柠缓缓倚在灶台上,她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物什上。
“给你的。”他说。
他立于逆光处,让她瞧不清他的神情样貌。
但她却相信自己可以在心里描绘出他的此时此刻的模样。
普通的五官,却组合成了一张青秀如松的脸,使得气质温暖如山风,不浓不淡的眉,眉宇清润,薄厚适中的嘴唇,嘴角一定含着笑。
他一定笑看着她,看她可为他送的礼物欢喜。
她想即便自己不说他也应明了自己是欢喜的,这就是心有灵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