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她的阻止,他把一瓶粉末全数倒在她双手手心上,所幸本就不多,这才不至于滑稽,然她仍为他此举哭笑不得。
他做完这些才想起没有布给她包上,当下也不避讳,直接脱了棉衣,将里面的衣服“刺啦”一声给扯了两条下来,镶银目瞪口呆,这人怎么总这样自作主张。
但她着实感动。
做好一切,赵犇凝视着她,认真而肃然,似宣誓般说道:“镶……”他顿了顿,才道:“姑娘,你尽管放心,我并非坏人,也不图什么。”
镶银看着他,有些惊讶,谁说他傻啊?
头一次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他的确很魁梧,像一棵大树,方方正正的一张普通脸,并无甚奇特之处,除了那双眼睛望久了像是院子里的那口井一样……想到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低下头去,却意外瞧见他在攥着她的手。她抽了抽,见他无动无衷,下意识抬头看他,见他默然无语侧首以对,手上缓缓松了开来。
镶银似乎想到了什么,螓首垂的更低,脸烫的惊人,感觉被他攥过的手也仿佛被烙铁烫了下,热的泛疼,整颗心也跟自己在家里荡秋千时一样,忽上忽下的没个着落。
转眼除夕已至,过年需要的东西断断续续间也早已备好,就差迎接新年了。
年三十这天,青柠把在赵大娘的指导下做好的白菜猪肉饺子馅儿端到院子里,程当归很是自觉,搬着桌子跟在她后面,远远看着很是和谐。
“镶银,去厨房把面板拿来。”青柠道。
“好。”她应下来刚要去,就见赵犇已经将面板拿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我去拿面。”同样的不等她去赵犇又把面粉扛了出来。
青柠跟程当归对视一眼,前者慢吞吞道:“镶银,你把凳子拿……”她话未完,赵犇转身又走了。
镶银一张脸布满了不快,对着那伟岸的背影低低抱怨:“那我做甚么啊……”然后手上就被人硬塞进一个小矮凳,她愣愣抬头,只看到一个冒着胡渣的坚硬下巴。
青柠摇摇头,偷偷跟她身侧的程当归笑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程当归挽袖整理面板,徐徐而道:“无论真假,总是有福的。”又道:“他只是很少跟姑娘打交道而已。”
“很少跟姑娘打交道?”
“嗯。”
青柠淡淡一笑,秀气的眉眼轻挑:“怎么?我瞧你能说会道的,难不成你经常跟姑娘打交道?”
“我最近跟你倒是经常打交道。”他挖出一瓢面,也学她一样,挑眉回了这么一句。
“……”
“饺子差不多了,谁去烧水?”青柠笑眯眯的继续包饺子,因为一掌压下去就会是个饺子皮的赵犇非常听话的去了。
“这话果然有用。”程当归道:“以往烧火都是我,这回总算换人了。”
“为何?”青柠问。
“块头大,占地。”镶银跟着插了一句。
“镶银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小子就是块头大。”刚睡醒的赵大娘接过话道。
水开了姐妹俩端着饺子下锅,白白胖胖的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我包的饺子丑,还破了。”镶银看着锅里,闷声道。
青柠安慰道:“头一次做这个,很好了啊,破皮的也就几个嘛。”
镶银推推她,“你把破皮的盛出来单独放,我自己吃。”
“好。”青柠爽快应下,心说,镶银,你确定你吃得到?
最终那碗破皮的饺子被赵犇统统吞入腹中。
于乡下人而言,家里即便再贫困,在过年时也要放一放鞭炮,图个喜庆。
此刻天还未亮呢就听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声有远有近,期间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声。
这些天青柠跟镶银两人一直跟着赵大娘安宿在程当归的家里,青柠跟镶银一张床,赵大娘则从家里把自己的床搬了过来,说是要陪着这俩闺女,免得她们怕生。户主程当归则被撵了跟赵犇一起。因后者跟程当归一说邻村福顺回来了的事情,程当归当下便决定俩人不再到赵犇家睡,为以防万一,而是把床搬了过来,在自己的药房里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