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不放心,被褥都没收就赶了过来。赵犇要药酒肯定是为镶银,她怕这小姑娘会扛不住,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
即便隔得远,她仍能感受到赵犇周身所散发出的狠厉气势。她也总算领略到了乡下汉子的蛮狠。她也知道赵犇这回这么狠厉,诚然是因为他心里也有气,但不得不说他是真格的为家里多出来的两个女人好。
这么一想心里的气也散了,镶银的事谁都不想发生。她关心镶银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关心。镶银与她不同,她生来丫鬟,磨几天脸皮也就厚了,然镶银却不同。
即便他俩要出手帮忙,也多半是不知该如何做,更担心镶银会更加觉得自己无用只会拖累人吧。
她虽未亲眼见着,但就当是的情形来说,定然十分惊险。赵犇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捞住镶银,可见他也在时时刻刻关注着。
“唉……”其实想想自己也有错。若非她没留意,若然当时他俩都不在,那么致镶银遇险的人岂非是她?
“还在生气吗?”
叹气声戛然而止,许久青柠转过身来,缓缓道:“谢谢你们。还有,我为我适才的一切道歉。”说着就要弯腰鞠躬,半路被人扶住手臂。
“房屋还未修葺好,我一人忽上忽下不方便,你来帮我递稻草吧。”程当归看看天色,柔声道:“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呢。”
“……嗯,我先把被褥收了。”
“好。”
赵犇开门后并未关上,诚然门开着也无甚用,但总比关着门要好些,他不希望以后会有人唾弃她什么。
山里的夕阳色彩总是浓重绚烂的,它把整座大山以及大山里的一切簇拥入怀。斑斓的色彩透过开着的门扉照射进屋子,渲染了里面的一切。
赵犇取过高凳坐在床前,看着那张沐浴在霞光中还略显稚嫩的脸蛋,犹豫很久才掀开被褥,轻手轻脚将镶银的袜子脱掉。
果然如他所料,脚踝处通红一片,早已肿的老高。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睡颜安静美好一如处子。
赵犇不由自主靠近了些,见那浅浅的眉心微微蹙起,雪白的齿龈咬在红唇上。如此,他心里又多了份愧疚。手早已快过大脑伸了过去,离那檀口不过寸寸距离时,骤然停住。
他在做甚么?
他看着自己的手,粗糙,脱皮,黝黑,手心全是茧子,甚至关节处因为经常做粗活都有些不整齐了。比了比,她的脸好小,他一只手就能包住。
他又看看她露在外面的手,白嫩,修长,指甲圆润好似他家种的棉花开出的花瓣。
唯一刺眼的,那软软的手心处有两个水泡,其中一个已破了皮。她会打不上来水,就是因为这个。
他再次仔细打量这个姑娘,他不懂的夸人,只知道她好看的不得了,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那么小巧,可能他一把抱住她别人都看不到她了……
抱住她……别人会再也见不到她了……然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他不只力气大,眼睛也比常人大,很多时候他一生气别人怕的都不是他的拳头而是他瞪圆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从一开始的专注、迷茫到困惑再到幽深,直至最后充满猩红和戾气。
他双拳紧紧攥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这一刻,无人知晓他的所思所想。
他取过药酒,倒在手心处,一双大手毫无犹豫覆了上去。
从触上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他配不上的。
脚踝处的疼让镶银醒了过来,她还有些发懵,又是一下刺痛,她下意识要收腿,突然觉得有触感,那感觉很粗糙,磨的她皮肤痛。
这里是救她之人的家,之前她还打扫过呢,那么此刻的人应该是……赵犇。
她缓缓坐起身,果然是他,坐在床尾,手拿一个瓷瓶。
“你脚踝伤到了。”赵犇缓缓道,神情郑重的解释。他并不傻,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以为他会仗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对她怎样。
“我知道。”她把大刺刺露在外面的脚收回被褥下,缓缓道:“我自己来便好。”
赵犇把药酒给她,并未离去,只是背过了身子。许久听到她声音软软的如糯米般跟他说:“适才的事我很抱歉……还有青柠她只是……”他打断她:“我晓得。青柠她在当归那里,会过来的,你无需担忧。”
又是一会,镶银道:“我好了。”
“把手伸出来。”赵犇接过药瓶放下又道:“你的手也伤到了。”说完又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一些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