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不要讲。”
“……哦。”
就知道他不想听。许松延稍作尝试就放弃了,顺溜地把话题转回原本的轨迹,“你这样下去不行,最近别再见江廖音了。”
“再不济你在屋里把门一关谢绝见客,他还能爬窗户去找你不成?”
“……”
这么几天适应下来,撇开信息素影响不谈,季韶其实还挺喜欢见他的。
如果以后都不能再听他讲故事,退休生活估计会有点无聊。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得遵许教授嘱,“我知道了。”
“我再做些舒缓剂和小剂量的B&R让人送到济园去。”
说到正经事,许松延语气严肃起来,“季韶你现在这样不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戒药的事必须得尽早。”
“我的实验室里从来没有经手过像你服药时间这么长的对象。就连以前军队里的Alpha也大多都是服完三年兵役就结束的,很少有人长期用药。你再这么样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季韶却没怎么听进心里去。他这会儿在想另一件事。
既然以后都听不到故事了……
不如自己亲自去看?
他现在空闲时间这么多,完全可以像江廖音那样,去旅行。独自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里,看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模样。
顺便还可以避开江廖音的信息素影响。季韶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年轻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不到面,兴致过了也就忘了。”
“但是我出去玩,也还是需要B&R随身带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许松延说,“我看你就是找死。”
“你不给我也会走的。”
季韶被脑中逐渐成形的旅行计划振奋,甚至不惜开始耍赖,“要是你不帮我,我死以后遗体就不捐给你实验室当标本了!”
“……”
许松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
原本只是句无奈的吐槽。季韶听见却突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一句,“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吗?”
这回相似的沉默传递到了许松延身上。
他斟酌片刻,才开口认真地问,“季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戒药?”
季韶没有回答他。
其实他心里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承诺,之后就没有切实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剩下的人生是长是短,对他而言其实都不大所谓,好像随时都可以结束了。
那为什么还要痛苦地戒药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就算有一天嗑药嗑到心脏骤停,也死得很轻松。比起饱受折磨地戒药,不是要舒服多了么。
但这种答案过于消极,当小说写出来的话说不定都会因为传播不良价值观而过不了审。他从没想要跟谁提过。
“最后一次。”
等不到他出声,许松延只能率先妥协,“就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你说什么都得回来老老实实给我戒药,不然我就飞过去把你绑回来,关在实验室里强制进行!”
季韶终于笑起来,“好啊。”
在他对剩余人生的消极态度里,出去玩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期盼了。
“但是你不能走得太远,以防有什么紧急情况没法周转。而且我也不能再给你那么多药了,以免你不知节制。”
“这样,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落脚的酒店地址给我,我分开给你寄。”
许松延掰着指头算,“一次就给三天的量。”
“还有舒缓剂!给我用!”
“……”
“知道啦。”
季韶得偿所愿,乖巧道,“都听你的。”
**
季韶决定尽快动身。
次日江廖音两人再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泡茶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水温也欠了火候。
江廖音看在眼里,也喝得出来。正在心里寻思要不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纪寒景在旁边突然震惊地喊了一嗓子,“日!我哥要下海拍戏了!”
江廖音和季韶对视一眼,看着他一边输入评论一边低声口述,“啊我死了我可以我好了等着我哥哥我来了!”
“……”
季韶不关注娱乐圈,听他念叨像听了串不吉利的咒语,“他在说谁?”
“一个小明星。是他暗恋的人。”
江廖音瞥一眼身边激动到变形的朋友,不怀好意地补充说,“单方面那种。人家都不知道他是谁。”
“呵。”
纪寒景嫌弃地抬头瞪他一眼,别有深意道,“某些人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吧。”
“……”
江廖音朝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于是两人就此打住,给彼此留一点尊严。
季韶还在考虑要怎么谢绝见客,没有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
一直到两人要离开时,他觉得多余的解释都不必要,于是索性摒弃了想好的说辞,直接开口道,“江廖音。”
江廖音脚步一顿,转身回望。
印象中,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季韶用这样正式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听。
用这样好听的声音,季韶说,“今天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了。”
“……”
江廖音又是一愣。表情几经变换,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也要,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