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有些恍惚,坐到了无容身边,刮了刮丽质的鼻头:“你阿娘对父亲都不曾那么说过,果真还是疼你这个小鬼头多些。”
丽质对李世民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无容回神,含羞带恼的看了一眼李世民,又看着如今眼中还带着严重的向往之色的长乐,最终莞尔一笑,丢开自己之前的失态:“阿娘说你比阿娘幸运,是因为你在嫁人之前,便知道将来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家庭,知道了你的夫君会好好疼着你,关键是父母健在,兄长也都疼你,都能看着你开开心心的嫁人。”
听到了开开心心嫁人,李世民忽然皱了眉头。
“有何不妥?”无容看着李世民。
“魏征老匹夫!”李世民恨恨道,“说咱们长乐嫁妆丰厚不该,我以她是嫡出公主都不能堵了老匹夫的嘴,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丽质身份贵重,偏生就是他要跳出来说话!”
无容偏头想了想,扑哧一笑:“二郎这么一说……我若是有点见识,便应该赏赐魏公又一次犯言直谏。当然了,夫君既然那么说了,可能是想要我再次进去换上朝服恭贺陛下得了个闹心的臣子,也可能是希望我现在就站起来叉腰怒喝魏征老匹夫与您同仇敌忾,然后说一番本宫的嫡出长女妆奁丰厚有何不可的道理?不过啊……您可以问问丽质,她是怎么想的。”
李世民听了无容的话就知道无容这里拿不到什么支持的道理了,只能搂着丽质,父女俩亲昵无比:“对不住啊闺女,他说的有道理,父亲不能杀言官的,但是父亲也不想委屈你。”
李丽质规规矩矩的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最后规规矩矩的说了一句:“孩儿当不起陛下如此疼爱。”
让李世民心里一阵心疼。
多鬼精灵的丫头,愣是被朝廷法度磨成了这个模样。
“您也别恼。”无容笑着让丽质起来,“我说什么都难免被立场影响,您听她自己说便是。”
丽质这才腻在了无容怀里,眨着大眼睛,声音无比甜腻的对李世民道:“魏公既然求的是一个犯言直谏的名声,父亲也便成全了他的犯言直谏,也好给史书留下一段佳话,您刚才既然说了他说的有道理,多半也是听了他的谏言,明主贤臣之名已成。想来母亲必然会顺手赏赐他百十匹绢的,如此母亲贤后的名声也就有了,至于女儿……”她狡黠一笑,“父亲母亲只要还疼女儿,哪能让女儿吃亏的。”
“你真的不在意?”
“父亲君临九州,母亲母仪天下。女儿本就已经是宫禁之中母亲之下的最大那只凤凰,早就受尽帝后宠爱,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用过,那些黄白之物又何必在乎?”长乐含笑回答,眼角眉梢之间,满满的都是骄傲和不屑。
李世民喟然长叹——
是啊。
李丽质毕竟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容的女儿。怎会这点胸襟气度也无?
这才是天家贵女,龙子凤孙。
“等等!”李世民坏笑的看着李丽质,“这话不是你想的吧。”
长乐害羞一笑,看了看无容,又看了看李世民,悄悄在李世民耳边叽里咕噜的把事情交代了——
前些日子,承乾的乳母过来给无容说了一通如今东宫陈旧,用具极少,希望能够增添东宫的花用。无容当场把她贬斥了回去,然后让乳娘把东宫账册拿过来查看。丽质听到了这番公案,便偷偷去问了承乾,太子又不是不能动用内帑,何以白白的让乳母去找母亲说要增添什么花用。
完事了承乾拍了拍妹妹的手,长叹一声,说的语重心长几乎声泪俱下——
乳母当然最早找的是他这个东宫太子——毕竟东宫目前没个女主人,靠的不过是这个乳娘来凑合凑合解决一下东宫的事务,挑剔这个挑剔那个,估摸着贪墨的数量也不在少数,他如今参议政事正是千头万绪之时,应付师父和朝臣的各种刁难早就精疲力竭,哪里有心思管什么东宫花用问题,然而毕竟小时候是吃这个妇人的奶水长大的,终究不能不敬的自己去查东宫账目,便一竿子把她支使到了皇后那里去,想着自己不能说,皇后好歹百无禁忌,敲打敲打便是了。
丽质当时便来了兴致,笑着指指如今却是有些旧了的诸般用具,问承乾是不是也觉得应该大修,一国太子陈设如此寒酸丢不丢人。
然后被李承乾笑着拍拍脑袋,便说了这番话的另外一个版本。
“天下早晚都是孤的了,孤又何必在乎这身边有的没的这些小事。”
李世民搂着丽质哈哈大笑。
本还担心承乾这孩子养于深宫之中,没有俾睨天下的豪气,如今看来,果然是他李世民的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弄不明白唐朝的首饰……
所以我随意百度了一下听起来很炫酷的首饰衣服名……
我真是不理解,古文里面我可以看懂(当然也只是凑合凑合懂)传记(二十四史)、学说(儒墨道法的各类专著)、法条(唐律疏议)、咬咬牙也能看兵书(孙子兵法,鬼谷子,六韬三略)和农事(齐民要术什么的),但是我就是搞不明白礼仪和首饰……
已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