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最终对裴寂等人说自己应为太上皇,李世民开始着手处理原太子与齐王旧部的诸多叛乱,分化,拉拢,劝慰,安抚,政令从东宫出,入大兴宫,李渊看也不看,直接批了之后实行,再多次直接表示自己愿意禅位,李世民再三拒绝之后,终于即位。
即位前一晚
东宫
丽正殿
房顶
东宫的守卫既然是李世民一手安排,他自然知道怎样才能巧妙的避开所有人,带着爱妻悄无声息的上房顶看星星。
毕竟明日就是即位大典,是以李世民也不怎么睡得着。
那个位子……不是没有想过,和他们也以自己的方式争斗过,如今已经近在咫尺,有些悲凉,有些无奈,也难免有期待,有向往——
“小时候,我也看过炀帝下扬州,当时五牙大舰顺流而下,前呼后拥,浩浩荡荡,暴戾是一回事,但是其中的壮观也实在……实在让人心动神摇。”李世民声音有些沉醉,有些对当年的会议,“当年的炀帝……堪称天下第一人,那时候……我便有一种类似于项羽的‘我可取而代之’的感觉。”
无容坐在李世民腿上,李世民用大氅把无容围了个严严实实,就抱在怀里,无容轻轻笑:“如今,您取而代之,天下第一人不过如此。”
“我不会和他那样暴戾。”李世民柔声道,“当年听你说过运河之事,我便也发现其实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来想便能有很多不一样的新意,也正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炀帝并非如我们想象那般暴戾。”
无容眨眨眼睛,笑:“若非当年在府中被二郎偷听,如今也不见得你我会夫妻和谐。”
“什么话。”李世民忍不住刮了刮无容的鼻头,“即便不是那首曲子,也没有你和无忌的一番唇枪舌战,你也依旧是那个迷人的你。少打岔,我知道当年你对你哥哥说的不是全部。”
无容搂着李世民的脖子:“您真的要听?”
“恩。”
“我的见解其实仅限于运河之事,至于把运河往好处想,也是当年那个教了我阵法的异人的想法。后来我再看前隋之事……”无容沉吟道,“有句话是在其位,谋其政。其实当年,他也只是在谋其政而已。”
“怎么说?”李世民来了性质。
“文帝励精图治多年,休养生息,盛世之象已成。但是世家却尾大不掉,如果要消耗世家豪族的力量,出征高句骊,修筑大运河,都是好主意。奈何,女子一生最怕的便是遇人不淑,而于男子,最怕的便是臣下……阳奉阴违,错信小人。”
李世民搂着无容,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在房间外面为了一句“天下是天下人的”而心神震荡的男儿,掌权多年,他也知道,那个想法固然极其没好,但是需要百姓知礼节明进退,然而礼节进退,首先要衣食上充足,就后面这一点,就已经很难达到。
无容不过是蜻蜓点水那么一说,他也明白——
当年文帝修生养息多年,民众不过是埋头种地,看天吃饭的条件下,不过是能勉强有个温饱,反而是世家大族容易养肥,养肥了又会威胁皇权,也只有削弱他们,但是一般主意又怎么可能削弱,不过是这种出征或者大兴土木的狠招。
若是手下是名臣良将也还罢了,奈何不是,用人不当,欺上瞒下,再好的打算这样下来,也是很大的问题。
世人都说他荒淫最后才灭了国,又是把一国之事放到了女子身上,试想若是天下大治,帝王不过是多了几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要是说后宫的女子的数量以及供给……
李世民苦笑——
自己父亲的后宫嫔妃的数量以及嫔妃们对前朝的影响——张婕妤尹德妃二人甚至已经直接置喙储君的废立,这级别早就超过了隋炀帝当年,也没见得谁对大唐皇帝有那么多妃嫔指手画脚,非要说荒淫误国,不过是士大夫们把罪过怪罪到了女子身上。
无容看着李世民变化多次的脸色,最终叹一口气:“今后,夫君是皇帝,可能也不再是妾身一个人的了,说了今晚上陪着妾身,为何又想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了?”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红,强自镇定道:“什么话!什么叫今后我便不是你的了?我做了皇帝,你我便不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