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垚的左眼皮子跳个不停,隐隐感到有倒霉的事情发生。林相言只是让他待在问心斋吃点心喝茶就成,可他心不在焉的,抿了口茶,呛得眼泪哗哗淌。正当他坐立不安时,有位小厮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二少爷,不好了!”
林相言搁下手中的茶杯,不慌不忙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厮喘口气道:“大……大少爷遇刺了。”
得知兄长遇刺,林相言内心却毫无波澜。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还是得惺惺作态一番。“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闯进林府行刺?”
小厮吞吞吐吐道:“是那姓孟的小野种,执剑闯进府内,捅了大少爷一刀。”
林相言猛地一拍案,怒斥一通,“你唤谁小野种?”
小厮吓得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而沈知垚却猛然站起,神情甚是惶恐。“这位小哥,你口中姓孟的小野种,可是叫孟灏君?”
惹怒了三少爷,小厮始终耷拉着脑袋,颤巍巍地道了一句“正是”。
“你胡说!”沈知垚难以置信,孟灏君与林府大少爷有何深仇大恨,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他此刻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
“被家丁抓起来了,此刻正绑在前院,等候老爷回府发落。”小厮依旧不敢抬头,趴在地上,像条卑微的可怜虫。
“随我去瞧瞧。”
沈知垚随林相言来到前院,只见孟灏君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周遭围了好些人。林相言咳嗽了一声,府里的下人纷纷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
孟灏君见到沈知垚好模好样的,并未惨遭林相言的毒手,激动得热泪盈眶。“见到沈公子无恙真是太好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将此事告知兄长,便又折了回来。谁叫那林相南敞开房门做那等龌龊事,我还以为是林相言强迫于你,情急之下便拔了匕首刺过去。”
果真是弄巧成拙了,沈知垚怀疑自己莫非是扫把星转世?与他有瓜葛之人,皆会走霉运。
“你把林府大少爷给捅死了?”
孟灏君垂眸看向掌心,上面的血迹已然干涸。“那一刀我使了十足的力道,他流了很多血,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冲动是魔鬼啊骚年。”
若是那林相南当真一命呼呜,红事变白事,林家人非得将他千刀万剐不可。眼下唯有寻机会逃跑方为上策,正想他绞尽脑汁想法子时,林府的老祖母拄着拐杖来到。
“我孙儿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痛下杀手?”
孟灏君深知难逃此劫,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本少爷瞧他不顺眼。”
“我的天嘞,你再胡说,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沈知垚赶紧截断了他的话尾,回过神恭恭敬敬地向老祖母行了个礼,“老太太,这件事情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老祖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威严依旧。“若不是我孙儿福大命大,怕是早已丧命于此贼子手中。老身今日非得严惩此人,否则还当我林家好欺负。”
此事因他而起,沈知垚绝不能放任不管,于是挡在了孟灏君的面前,“老太太别激动,有事好商量。您孙儿的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我们翻倍赔付还不成吗?”
“胡言乱语。”老祖母完全将他的话当耳旁风,“来啊,棍棒伺候!”
孟灏君阖上眼皮,“我今日若是不幸身亡,还望沈公子好生照顾我兄长。”
沈知垚见那棍棒将要落在孟灏君身躯上之际,一个飞扑,替他挡下那一棍。脊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几乎感到骨头都要被敲碎了,不由发出一声闷哼。“这还用你说?就没有别的遗言了吗?”
孟灏君睁开眼时,瞳孔一张,“沈公子你……”
沈知垚倒吸了口凉气,“你是纪东流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我的家人。”
然而老祖母却不为所动,“想替此贼子出头?老身便成全你。”
林相言最惧怕的,当属老祖母了。不过见到孟灏君有危险,还是毅然决然地冲上前去,一把接住了家丁重重挥过来的棍棒。“此事乃是孙儿的过错,要打要罚,孙儿甘愿替他承担。”
老祖母气得剧烈咳嗽起来,顺了口气道:“混账!此人险些要了你大哥的性命,居然还有脸替他求情?”
“林老夫人息怒。”
沈知垚循着声音望去,来人正是纪东流。见到他,仿佛在无边黑夜中,窥见光明。“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