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的脚步声由轻到重,他们在逼近高焕和林姷。
高焕说:“一会儿我会先杀了左边的那个弓箭手,你趁机躲在那颗老树后。”那里是个盲点,后面的弓箭手无法射伤到她。
林姷点了点头,她看到高焕面沉如水,眼眸却如狼般敏锐,就像是一头正在潜伏准备反扑的猛兽。
就在这时,高焕道:“就现在”
林姷滚到了那棵高树后,几只短箭破风射来,高焕抽出短刀接住了。并且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将几步开外的那个正在逼近他们的弓箭手杀掉,然后又潜伏在了半人高的野草中。
他的动作迅速又利落,几只短箭射来被他或是躲避掉了或是拿短刀打下了。
高焕捡起掉在地上的劲弩,顺势摸了几只剩余的短箭。
弓箭手的武功向来都不高,更不擅于近身搏杀,待弓箭手的箭囊空空时,高焕便近身将那弓箭手杀掉了。
林姷躲在树后,她看着这一切发生,惊得汗流浃背。
高焕杀了那人后,明显体力不支,他的身上还插着一只短箭,几乎贯穿了他的肩膀,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嘴唇苍白,血和汗掺在了一起洇湿了衣裳。
林姷见状立刻跑上前去搀扶他。
他们一路向北走,来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非常简陋,但好歹比露宿荒野要强。
在客栈住下后,林姷要出去给高焕找大夫。
高焕叫住了她,他的脸色很差,额头上都是汗水,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还有一些冰冷,他说:“管店家要一盆热水,包裹里有金疮药,给我拔箭。”
林姷皱眉道:“不行,你的伤太重了。”
高焕虚弱的扬起一抹冷笑,道:“这算哪里的重伤,给我拔箭。”
林姷没有办法,只能剪开他的衣服给他拔箭,伤口处血肉模糊,看着只觉心惊胆战。
林姷手上都是汗,她试了又试说:“不行,这箭上带倒钩,拔出来创伤更大。”
高焕说:“拿匕首把肉割开”
林姷取出刀子放在过上烧了烧,烧过后抵在他背后的皮肤上,她没有立刻的割开,她默了默,然后说:“高焕你是怕我逃吧。”
她说:“你是怕我借着找大夫的名义逃跑。”
高焕没有回答她。
林姷手腕一用力,割开了他的皮肤,鲜血如同泉涌,她抽出了短箭,然后扔在了一旁,用大量的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条将他的伤口裹住。
她的动作也非常迅速,虽然她的心跳的很快,虽然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她可以保持冷静,动作看起来也非常娴熟。
处理伤口后,林姷松了一口气,门外店里的伙计敲了敲门,送来了煎好的药。
林姷端着药正准备喂给高焕,忽然听到了说话声,是几个男人,这个客栈实在太过简陋,隔音的效果非常差。
……
“崔叔敬,你先别在屋子里一遍遍走了,我看着眼晕。”
“陵儿在襄阳城里出了事,我怎么坐得住。”
“已经入夜了,叔敬你就不能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吗?你现在就是到了襄阳城下,你也进不去,更看不到崔陵。”
……
崔叔敬是崔陵的三叔,叔敬是他的字。
林姷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端着药碗的手也有些颤抖,而高焕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不一会儿那交谈声消失了。
林姷回过神,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端着药碗没有给高焕喝,此刻药都已经有些凉了。
她立刻递到高焕嘴边,而高焕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蓦的,他从手里她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她可以逃,现在的高焕身受重伤根本控制不了她,她完全可以逃去找崔叔敬,她甚至可以杀了高焕。
她忍不住去想。
而高焕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林姷才开口,她说:“你还没有吃东西,我去叫伙计给你煮点汤饼。”
高焕眼眸忽然阴沉了几分,但他却说:“去吧”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林姷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她递给高焕:“先将这喝了暖暖身体。”
高焕没有喝。
林姷叹道:“我不会去找崔叔敬的,崔叔敬若是知道我和你一个男人同一屋檐下住了数月,甚至还曾同榻而眠过,我就算是侥幸回了崔家,崔家人也不会接纳我。”
她看着茶杯中的冷茶,苦笑了一下,道:“就连崔陵恐怕也不能接受我。”
高焕看着她,忽然说:“你过来”
林姷怔了怔。
高焕说:“我困了”
林姷便从案几旁起身,她走到床榻旁给他盖被,他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他说:“上来”
林姷便脱了靴子上榻,她躺在他身边,他的一只手臂搂过她的腰,他实在是有些累,很快,他便闭眼睛睡着了。
……
平阳
周宾一直都没有得到高焕的消息,几个月下来,他已经变得有些烦躁,此刻他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而另一边黑胡儿正陪着崔钰正坐在案几旁玩着羊旮旯。
羊旮旯掉在地上和案几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周宾烦躁的转头冲崔钰吼道:“别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