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并没有欺骗离王殿下,乔央离走了一段路后,便看到了那家重绛红。
店不大,人也不多,格调清雅,确实像是白濯回来的店。
他走了进去,秦姨之前接待过白濯,现在对男子也见怪不怪了,若非看到他凸出的喉结,秦姨还以为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呢。
秦姨上前问道:“这位公子要买衣裳?”
乔央离点点头,在店中来回扫视,并没有看到红衣,“你们家可有红衣,前后绣着昙花的那种?”
秦姨笑道:“上个月还有的,不过被一个姑娘买走了。”
乔央离当即想到了白濯,“可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子,差不多到我下巴?”
秦姨道:“对对对,公子认识她?”
乔央离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点红晕,支支吾吾道:“她……是我娘子。”
“原来如此。”秦姨道,“那公子怎么问起这衣裳?”
乔央离道:“前不久不小心弄坏了,我想再买一件。”
秦姨点点头,“这样啊,那是我店镇店之宝,仅此一件,不过今天又送来一件相似的,公子可要看看?”
一个男子出现在女装成衣店里,难免引来不少注视,乔央离有些尴尬,“不看了,直接包起来吧。”
秦姨顿时眉开眼笑,招呼着新雇的店小二去包衣,又将乔央离迎了进去,“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看的娘子。说起来那日她进店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以为她是来砸店的。”
“哦?怎么说?”
秦姨并不知道白濯那些精分行为,捂嘴笑道:“那日她来时啊,我们都以为她是男的呢,穿得跟个小少爷一样,行为举止半分不似女子,要不是她开口,我还不相信她是女的。”
乔央离蹙眉,熟悉的奇怪感觉再次浮现,他问道:“男的?”
“对,很像,但是换上女装后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总让人雌雄莫辩。”
乔央离是见过白姑娘穿自己衣服时的感觉的,赞同地点头:“确实如此,说来她还有个同胞哥哥,长得如出一辙。”
秦姨道:“是吗,那公子不会认错人?”
乔央离笑了笑,“哪里会,穿着和声音都不一样。”
秦姨道:“也是,但如果穿了同样的衣裳,又不开口呢,或者用假音,岂不是认不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央离道:“假音?”
“是啊,相传有人可以同时说出几种声音,每个声音都截然不同,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所并不清楚。来,公子,您的衣裳。”
乔央离接了过来,没有再留,径直走出了重绛红,在踏出门时,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太快太急,他没能抓住。
走到僻静的小胡同,乔央离叫出了暗卫:“去查查,白濯和白昼之间藏着什么秘密。”
暗卫点点头,没多废话,闪身离开。
“白濯,你竟敢欺骗本王!”
白濯猛然惊醒,额上布满了冷汗,他坐了起来,看到凌乱而熟悉的房间,这才想起来昨日已经回京了。
路途奔波,又十分遥远,尽管整天坐在马车里没有跑动,回到含烟楼时白濯还是直接累趴了,连跟白妈妈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回房径直躺了一天一夜。
也许是秘密藏太久,才会做噩梦。白濯听着外头熟悉的喧闹声,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裳换上。白妈妈心疼他,在他离开的几个月里,按着他的身形又买了不少女装,让他完完全全狠不下心来,彻底放弃这个心头好。
白濯打扮好自己,迈着略微沉重的步伐下了楼,听到脚步声,原本吵闹的大堂渐渐安静,皆盯着那仿佛驾云而来的美人。
几月不见,白濯气质越发清冷,以前偶尔还会四处看一看,现在露脸,眼神有些涣散,落不到任何人身上,有种千里冰封的霜寒之意,让蠢蠢欲动的人不敢靠近丝毫。
白濯找到正在收银子的白妈妈,慢慢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叫了声“娘亲”。
白妈妈骤然被抱住,止不住吓得一哆嗦,回头瞪了他一眼,又气又心疼:“干嘛,醒了?”
“嗯,想吃你煮的面。”
白妈妈将他的脑袋推开,“好,娘这就去做,怎么几月不见愈发粘人了。”
白濯皱了皱鼻子,笑道:“因为想你啊。”
白妈妈也挺想白濯的,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道:“瘦了,等会跟娘说说篷州有什么好玩的。”
“好。”
白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依旧像以前那样,撑着脑袋看外头人来人往,方才的梦还在脑中回荡,像是一个警告,威胁着他,嘲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