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好容易才将离王吓走,这会儿又被白妈妈坏了好事,着实气得不轻,无奈自己还无法当众发怒,只能苦笑而过。
心中怒气无法排解,白濯索性将之化做动力,开始编排新的舞曲。
几日下来,被揍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再见乔央离时也不至于句句带刺,讽得人无话可说。
这日,离王将手中奏折批完,等着天黑后便独自一人去了含烟楼,大概是夜还不深的缘故,此时的柳巷较之平日是清静了不少。
白妈妈正指点着下人们打扫大堂,见乔央离从门口走来,便上前招呼。
“离王殿下好,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左右无事,便来找白姑娘聊聊天。”乔央离道。
乔王爷近日基本上天天都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白妈妈也见怪不怪,指了一处道:“白儿在那里练舞呢,王爷您自便吧。”
乔央离点点头,转身走开,白妈妈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蹙眉。
一姑娘正巧看见,便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白妈妈:“你不觉得最近离王来得太勤了?”
姑娘一听,捂嘴笑道:“怕是离王殿下喜欢上了白儿吧,这可是白儿的好福气呀!”
白妈妈白了一眼,心道:姑娘你是智障吧,我儿子可是男的,被一男的喜欢上算个什么事!
姑娘莫名其妙,继续发问:“妈妈是怕离王会喜新厌旧?”
白妈妈:“你可以去忙了……”
姑娘:“……哦。”
……
此时天色微昏,屋外烛火曳曳,透过窗纱照入房中,房内一人毫无知觉,在朦胧火光中轻歌曼舞,水袖宛转,衣袂翩跹。
那人全然沉在自己的世界中,冷傲的双唇勾起一道弧度,即使灯光冥灭,却掩不住此人耀眼光芒。
白濯不知道正有一人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犹自舞动,宛若惊鸿。
只是过于惊艳的舞姿并不是白濯的风格,他喜欢光与暗交错,喜与悲融合,此时惊艳,只为后来狼狈作衬。
然,在离王期待的目光下,白濯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白濯是编舞奇才,可要在一个月内编出一支新舞,也着实不易,基本每一个动作都是创新,虽然他懒散傲慢,对待自己所喜欢的事,却是一丝不苟,追求完美。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念白,他都要细细琢磨细细研究,台上简短的一舞,都是他昼夜不歇的成果。
白濯背对着门口,轻轻喘息,低头回想方才的动作,却见地上投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他回头,果然见离王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
白濯:……
这是暗中观察的节奏?
“离王殿下。”白濯福身,没等乔央离开口,他便抬脚走了出去。
乔央离道:“本王可是打扰白姑娘跳舞了?”
知道你还来!尼玛看见老子跳得那么高兴你就该赶紧走啊!
“怎会,白濯正好要休息了,王爷请随我来。”白濯面无表情道。
白濯因练舞而将长发高高竖起,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白皙颈部,跟在其身后的乔王爷看得出神。
被人觊觎脖子的白少年还不知道背后人内心已经摇起尾巴,口水横流,带着他来到了大堂。
大堂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有三五客人在角落饮酒,众人见白濯现身,立刻双眼泛光,想要凑上来套近乎。
然,众人也不瞎,看到白濯的同时也看到了其后的乔央离,便纷纷坐回位置,含恨饮酒。
怪只怪自己没能耐,无法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然现在含烟楼和白濯就由他们保护了,哪还轮得上后来的离王!
众客默默饮酒,只道饮的不是酒,是泪。
乔央离问:“白姑娘,今日是作何打算?”
白濯:没有打算,你走好不好,就算是敷衍你我也好累啊!
“殿下之前不是说过想与白濯探讨舞姿琴音么?方才舞是见了,现在听听琴音如何?”
离王:……
姑娘别闹!
乔央离表情微微扭曲,脑海中回荡着那日的“大河向东流”,这果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散的绝世神曲!
白濯见其犹豫不决,便让人取来一琴,坐下便开始弹奏。
他双手纤长,骨节分明,有节律地在琴上跳动,宛若舞曲。
众人难得有机会听到白濯弹琴,不约而同静下来,支起耳朵听着。
琴是好琴,琴师亦是难得的好手。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俾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一曲,辞藻缠绵,韵律悠远,却怅然神伤,催人泪下。
白濯边弹边唱,有意压低嗓音,令声音沉闷忧苦,若得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