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被打断,他看着突然出现的莫一涵道:“舞阳,你怎么来了?”
莫一涵笑着挥开门口挡着她那两名太监的手臂抬步进了殿,她先是跟帝后几人请了安,之后才道:“舞阳不久前巧遇严公公一脸肃穆的将这掌值殿太监带走,虽不知到底是何缘由,但您若要处置他,能否先听我一言?”
皇帝看着莫一涵淡淡道:“说罢。”
“此人之前在我酒醉时曾帮过我,后来又为保护我差点毁了手臂,他虽是个太监,但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今日舞阳不只是因这些缘由而来,之前静妃娘娘也曾偶然得到过他的帮助,虽说他一个太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足见其心地并不坏。”
“皇帝舅舅仁善,舞阳觉得您定不会与个老实太监为难的,所以才斗胆来求个情。”
莫一涵后面的话纯粹瞎编的,她觉得自己这次帮了静妃这么大的忙,这点小事她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她硬套上去的手掌受伤一事,更是没人会再提及,除非敏妃真是不想混了。
皇帝闻言陷入了沉思,莫一涵见到皇帝的表情,知道有戏,立马抓住机会道:“皇帝舅舅,此次我将他带回去会牢牢看好,精心教育,定不会叫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有违皇帝舅舅圣意的事。”
周围皇后等人今晚的注意力本就不在这太监身上,自然也就没人发表意见,于是,皇帝思索一阵后,便挥挥手道:“将他领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朕的眼前。”
莫一涵面露欣喜,继而又好好的给皇帝吹了一通彩虹屁后,这才带着白樾退了出去。
待殿里只剩皇帝皇后与二妃时,皇帝看着眉头紧皱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郁贵妃肃然道:“贵妃不守宫规,没经过仔细查证就来状告其他妃嫔,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说完,皇帝看也不看一眼已经反应过来后哭丧着脸的贵妃,扶起还在抽噎着的柳清鸢就走了出去。
.........
莫一涵将白樾带出栖凤宫后便嘱咐早已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将他送回去,看着木然跟着小太监离去的白樾,莫一涵叹息一声便带着文心往另一个方向走。
其实今晚这事儿是十足的危险,一个不小心白樾就会出事。
可莫一涵等不了了,原书里的敏妃这次不但暗害静妃成功,而且还没有背上丝毫责任,后来她又与无子的皇后联手把贵妃给拉下马来。
此后,柳清鸢便凭着她这影后级的演技将白樾收服的妥妥的,利用他在宫中的崛起开始掌握后宫实权,最后又倚仗皇后母家的兵权里应外合逼病重的皇帝传位给她那胖儿子。
莫一涵十分清楚自己的做法很有可能会加快敏妃向皇后示好的进度,但在她心里白野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她也暂时顾不了这么多了。
今晚莫一涵不但救了静妃,还让白樾看清了柳清鸢的真面目,让白樾不会再被那女人牵着鼻子走,可她一想到白樾离开时的表情,又开始担心起来。
白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他脑海里一直在不停的回放着柳清鸢刚才的那些话,殊不知那掩在袖袍下两只紧握成拳的掌心早已被自己的指甲给刺破了肌肤。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莫一涵便换上太监服拎着个小布包跑到了白樾的院门口。
她抬手正要敲门,门却在这时从里面打开了,眼下一片青黑的白樾在看清门口那张带着些微惊愕的脸时,一股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欣喜感瞬间从心底升起。
看着白樾那张明显没怎么休息的脸,莫一涵有些心疼,她试探着道:“还没到你去掌值殿的时候吧?我能进去吗?”
白樾闻言微微侧开身子让道。
莫一涵见状,拉着他就往里走,进了屋子,她把白樾按坐在藤椅上,自己则蹲下身子将他的手掌轻轻拉开,露出里面那一排血迹早已干涸的伤口。
她起身从一边的脸盆架子上拿了块毛巾将着架子上盆里的水打湿后拧干又再次回到他面前蹲下来替他清理伤口。
白樾看着低头认真擦拭血迹的莫一涵,心中一股热流腾的滑过。
他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莫一涵抬头冲他笑了笑,将毛巾放在一边的小几上,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用光滑的竹片将药膏轻轻的抹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仰头看着他认真道:“我只知道是敏妃要利用八皇子害静妃肚子里的孩子,但因为我的预先提醒,静妃保住了孩子。”
“而昨晚的事情,是贵妃对敏妃下的套,你只是一个被无辜利用的棋子,绿枝精神失常是我动的手脚,所以我才能掐准时间点来救你。”
“她们要怎么斗我不管,但绝不能伤害你,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莫一涵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和有力的心跳。
莫一涵心中激动,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然后才轻声道:“这下你终于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你了吧?”
好一会儿,白樾才在她头顶缓缓道:“在这宫里这么多年,能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就只是那些童年的记忆还有....她。”
“虽然她统共也没和我说上多少话,但我觉得只有她是懂我的,可她昨晚说的那些话,让我彻底明白,这些过往早已变了质,似乎只有我还活在旧时光里......”
其实他当时更多的是愤怒和意外,愤怒是因为原来那个告发父亲害自己家破人亡又入宫做了太监的人竟然是一个他从未怀疑过的人,意外的是那个自己满心对她好的人原来在早就知道这些事却还在面对他时假装和从前一般无二,其实心里却早已对他鄙夷不堪。
可是除了这两种感觉最为强烈之外,白樾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难过,他很奇怪,想了一夜也没能得出答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那颗孤寂的心,从一开始真正进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拉着他在月光下穿越人群,赠予他一生难忘的漫天灯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