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这是白溪打开衣柜门后的第一个反应。
偌大的柜子里,除了衣服,再看不到其他。
白溪揉揉眼睛再看,跟刚才别无二致。她奔过去打开窗户,外面的积雪上没有脚印,不可能有人跳窗逃走。卧房里的鞋印是单向的,走到柜子旁边就消失了,那人总不可能脱下鞋子离开。就算是这样,院子里有两个丫鬟守着,没法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锦夏稳占上风,暗自松了口气,“白小姐,你承诺我的,不会不认账吧?”
红樱上前一步大声呵斥,“放肆!小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给你道歉。”
“看来,白小姐是要出尔反尔了。”
白溪脸涨得通红,咬着唇半天,恨恨道:“我费心费力,全是为了三哥,我做的没错,凭什么要说对不起?红樱,我们走!”
许是怕锦夏纠缠不放,白溪带着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虽说没等到道歉,能杀杀白溪的嚣张气焰,也是一大收获。
小娇端着火盆进屋,房间里立时暖和不少。
锦夏关好窗子,搬着凳子来到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考虑文钧去哪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前两次,文钧都是躲在房梁上,这次不会也是如法炮制?
锦夏缓缓抬起头,然后整张脸黑了。
文钧是不是除了房梁,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藏身?
锦夏仰着头喊道,“云镜居的房梁要被你睡遍了,下次,你敢不敢换个地方?”
文钧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手撑头,一手摇着纸扇,斜躺在房梁上,“你管我藏哪里,只要不被找到就好了。”
好一个白衣翩翩、风流倜傥的美……美家丁。
“梁上君子,你怎么上去的?”
“在衣柜前脱掉鞋子,两只绑在一起,挂到脖子上,赤着脚慢慢爬上来的。”
美家丁的形象幻灭。
文钧收起扇子,别在颈后,翻身一跃而下,抢了小娇的凳子坐好,伸出一双细腻修长的手,悬在火盆上方两尺处。座位跟锦夏挨得很近,炽热的炭火,映红了他的双颊。
如果没记错,自从谢天鸿出现,文钧就很少像现在这样跟锦夏近距离接触,一晃,过去快十年了。
文钧:“记不记得……”
锦夏:“今天……”
文钧噗嗤一笑,“你先说。”
锦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跟他客气,“今天早上的雪人,谢谢你了。”
“雪人?”文钧懵了,仔细想了想,向院子里望一眼,“你说外面那个很丑的雪人?不是我堆的。”
不会吧,除了他,还会有人在锦夏的院子里堆雪人吗?
小娇没有那个闲情雅致,白溪跟锦夏关系不好,除此之外,也就剩下谢天鸿一个人能随意出入云镜居。但他是个除了皱眉、使劲皱眉、面无表情以外,不会做第四个表情的冰块脸,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是他。
忽然,锦夏脑袋里灵光一闪,刚才,白溪送来了一个好方法,为什么不拿来用呢。
想到这里,她马上开始行动。先将自己的鞋子跟地上的鞋印重合,分别估测出谢天鸿和文钧鞋子的大小,再去院子里跟雪人旁边的脚印作对比,又仔细观察了鞋底的花纹,得出的结论让她大吃一惊。
堆雪人的人,竟然是谢天鸿!
许多年前,锦夏喊他一起来玩,他总是不屑一顾,说那是幼稚的玩意儿,他不会跟她胡闹。如今,谢天鸿已是二十岁的少年,世人眼中“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三皇子。这般叱咤风云的人物,却在半夜三更,偷偷去自己妻子的院子里堆雪人,这画面……
文钧来到锦夏旁边,看着雪人问:“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哦,我在想,从暖香阁回来的时候,走得太急,把油纸伞落在那里了。”不知为何,锦夏撒了个谎。她怕文钧追问,忙接口,“一把伞而已,没了就没了,我那儿还有好多呢。”
等了半天,没等到文钧搭话,回头一看,他的人影早就不见了。以前他临走时,总会道个别,今儿个奇怪,一声不吭说走就走。
大概是明天回门,他负责沿途护行,回去提前筹备吧。
锦夏安慰着自己,又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心里着实不踏实。想着想着,头有些痛,加上昨夜没有休息好,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到天蒙蒙亮时,小娇来唤她起床。
卯时三刻,一队车马停在云镜居院外,谢云鸿和文钧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来接锦夏一道回相府。
小娇紧赶着替锦夏梳好发髻,又戴上两支珠钗,一切收拾妥当,两人这才悠悠地出了门。
举目望去,苍茫的天地间,一抹色彩美得突兀。
谢天鸿头戴九珠银冠,身着蓝色镶金蟒袍,腰间以一条玉带束紧,整体看去,既不张扬,又不失皇子的身份。
锦夏低下头,看一眼身上的粉色立领夹袄。花色和样式极为普通,除了裁剪妥帖,十分衬身段以外,挑不出什么优点。如果站在谢天鸿身边,一定会被他的光芒掩盖。不知道现在回去换件衣服,来不来得及。
“走吧,别误了时辰。”谢天鸿走在前面,到马车前面时停步,等锦夏赶上来。
下人搬来上马石,谢天鸿最先踏上去,站在车厢门口处伸出手,向锦夏说,“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这句话,好像哪里听过。
在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父亲请了先生,来府里教锦夏和文钧读书,每天四书五经孔孟之道,读得头昏脑涨。休息时,锦夏站在院墙前想,要是能翻墙出去玩就好了。没多久,她就看到谢天鸿坐在墙头,向她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当时,他口中说的,就是这话。
晃神的功夫,谢天鸿已经握住她的手,扶她上了马车。
谢天鸿从车厢里拿出一柄剑,向外抛去,“到前面领队,别往沟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