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听完,退退缩缩至炉鼎南侧道:“陛下万金之体,当然,当然不可靠近。”
沈玉蓝见他动作偷摸至炉鼎暗处,眼神一凛猛地将人踢开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了陛下这么久。”
台下的老皇帝没等到神丹,却听得欺瞒二字,急得猛地咳嗽起来,还是内监递了一杯水喝下,才缓过来道:“沈爱卿,陈天师,到底如何了?朕的长生丹呢!”
沈玉蓝把道人踢下高台后跪下俯身,把暗屉抽出把里面备下得到朱红丹药呈给皇帝道:“陛下,此人胆大包天,这炉中分明是没有丹药搁置,而炉鼎暗屉机关处藏着练好的丹药,此人用此法欺瞒陛下这么久,犯得是欺君之罪!现又想祸害皇嗣,妄图以炼丹之名让太子殿下流血致死,实是狠毒卑鄙啊!”
老皇帝没等到心心念念的长生丹,却等来这么一出谋害皇嗣,欺君罔上的情况,他看着陈天师匍匐流涕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老皇帝有一阵恍惚,摇晃了一下幸好被人扶住了喃喃道:“空流水,空流水啊。”
而后看着脚底下大喊饶命,毫无之前仙风道骨模样的道人,不禁怒从中来厉声道:“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诛九族!”
道人被侍卫拖出去一路嚎啕,皇后见老皇帝气急攻心,连忙轻声安抚着道:“陛下消气,陛下消气,切勿气坏了龙体。”
可老皇帝越想越气,自己在炼丹上付出了多少心血,折损了多少名贵之物,吃下了多少丹药,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怒火攻心一时想不开闭眼晕了过去。
众人见皇帝晕厥,急的乱作一团,将人抬回寝宫了。
道殿一时人去殿空,异常空旷,姚潋在高台之上只觉一场闹剧结束,如释重负,心同身体一松,差点跌落到楼台下。
沈玉蓝眼疾手快的借住了他,姚潋倒在他怀中,刚好躺在他未痊愈的伤口处,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姚潋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中,简直是比在炉火上烤还要来的滚烫。
他见沈玉蓝一脸紧张关心,不知怎地心中一动,竟是眼眸朦胧,如铺了一层雾气般。而后很快的低下头将不经意露出的神色隐藏起来。
沈玉蓝将他扶起道:“殿下还站的起来吗?臣扶你回宫。”
两人回至东宫寝殿请了太医看病,姚潋因被大量放血十分虚弱,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他的胳膊大片烧伤,冒起血泡被炉鼎之火反复烫破,已是血肉模糊坑坑洼洼,太医给他整只胳膊抹好药膏嘱咐道:“殿下伤口需得每日冰敷,冰枕切勿等化水再拿下,伤口沾不得水。”
沈玉蓝在旁侧道:“太医,殿下被烧伤的皮肤还能完好如初吗?”
太医遗憾的摇头道:“殿下烧伤伤势过于严重,若是恢复的好,伤口痊愈的皮肤颜色较暗,若是恢复的不好,恐怕会留下筋肉坑疤。”
沈玉蓝陷入沉默,此时卧躺在床的姚潋却虚弱一笑道:“不过是手臂上的伤,就算恢复的不好旁人又看不见。”
沈玉蓝语气有些疼惜道:“臣只是在想,殿下白受了一遭活罪。”
姚潋依然是嘴角挂着笑意,挥手让太医和其余内侍下去了,直起上半身道:“太傅是关心我,可这话以后不得在外人讲了。”
沈玉蓝见他起来,连忙道:“殿下身子还虚快躺回去。”
姚潋强撑着就要下地行礼道:“不碍事,太傅舍命相救,成璧却无以回报实在惭愧。”
“殿下这是作甚,快起来。”沈玉蓝上前一步将他扶起又道:“师者不仅是为传道解惑,要如爱护幼子般对待学生。臣记得第一次讲课时殿下曾经说过,师生之间虚礼会显得生疏,殿下也不必行这虚礼了,还是好好好养伤吧。”
姚潋只能作罢,拱手道:“太傅大恩,此生无以为报,成璧自当感恩戴德铭记在心。”
沈玉蓝道:“好了快躺回去,殿下好好养伤,臣就不打扰了便告退了。”
姚潋闭上眼颔首,待沈玉蓝转身走出几步时,又道:“太傅,若是以后只有我们两人,能否唤我成璧。”
虽姚潋语气平和,可在沈玉蓝耳中却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的请求,他嘴角弯起道:“好。”
姚潋察觉到沈玉蓝走远,睁开眼睛道:“十一。”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床下俯首道:“在。”
“画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