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完美的结局,我知道,他们都知道。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我不是闲的蛋疼才决定做这件事,而是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深陷红莲舍利的争夺之中,倘若在这个时候,我还在置身之外,我还算什么江湖儿女?”
穆怀春道:“我和骆门主,还有芸芸众生,都是江湖里的一只孤舟,忘记了何时投入江中,也不知终点在哪里,这种生活并不好过,我不想你这样。”
“所以你就让我站在岸边,看着你们从眼前一一消失吗!”
我怒吼了一声,邵爵闻讯而来,他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过来,只是朝我伸出手,他的手指上还戴着骆家的皇天,将他的肤色衬托的雪白。穆怀春看着皇天,半晌才垂下眸子,继续拨弄三弦琴。
邵爵:“小福,我在到处找你,非常时刻,别离他太近。”
我攥着拳头,“什么狗屁非常时刻,从前他没能杀死我,以后也杀不死!”
邵爵问:“所以现在,你还是选择跟着他走?”
我看向邵爵,他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有怨愤,也有失望。他说:“如果你做了这个决定,我不拦你。”
我楞楞的,看看穆怀春又看看邵爵,竟一时两难。
穆怀春突然站起来,走上来,将三弦琴放在我怀中,他努了努嘴,用手指拨了拨我的额发,寂寥的笑道:“去吧,他在那等你呢。”
“我……”
“是谁自称江湖儿女的,洒脱坦荡一点。”他将垫在地上的毛毡拾起来,抖了抖尘土,系在肩上,作势就要翻墙离开。
“穆怀春,今日虽又是一别,要是明日再遇到了,这事怎么算?”
他道:“你说。”
“那你就得认命。”
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墙那一头,“好,那我就向你认命。”
当你看站在天上,俯视地上人间的故事,会发觉每一个人的每一步都走的理所当然,一目了然。而当你落回地上,走在自己的故事里,才会明白,每一个人的每一步都万分艰难。
穆怀春走后没几天,我和邵爵也准备离开这里,谁知在城门口,竟遇到了聂子胥师徒。
那时候打着雷下着雨,我和邵爵站在城墙边躲雨,突然看见千狐老头推着一个小推车从城门外走进来,小推车上侧卧着一个人,被几件衣服盖着,是聂子胥。
他看上去情况不妙,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这实在令人诧异,就在十几日前,他们才传来飞鸽信来,说一切安好。
我们出城的计划被搁置下来,带着师徒二人回到城中,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将聂子胥扶到床上,安顿好一切后,老头叹了口气,突然瞟了我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轻重,身边跟着一只鬼,居然毫无察觉,这回险些害惨我们了。”
“鬼?”
“那个叫卫小川的家伙,简直是个王八蛋!居然带人在半路围剿我们,我们以寡敌众,一时分心,舍利子就被他抢走了。”
聂子胥中了卫小川等人的箭毒,虽说毒性不强,会慢慢消散,但他也已经昏了一路。
邵爵长叹一声:“此人行迹诡怪,更摸不清在盘暗什么,我们才刚刚遭到他的算计。”
千狐老头惊道:“看来此人一早就开始算计了,当初我见他徘徊在你们周围,还以为他真是有一腔江湖狭义呢。”
“围剿你们的江湖人之中,是不是还有伏羲教的人?”
“没有,都是活人,看样子是卫小川自己的人。”
这么一想,竟分不清卫小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到底是要与伏羲教为伍,还是要借着伏羲教的名义一饱私求?对他种种行径的忍耐,我已经到了极限。
邵爵却说:“好在现在为止,我们知道了舍利子已经被伏羲教和卫小川瓜分掉了,有了目标,一切总算有点头绪。”
“你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难道……你愿意陪我去找舍利子?”
他压低眉目,“既然你真的想,就去吧,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和天下人作对的准备了。”
数日后聂子胥才清醒过来,受到这次重创,千狐老头心疼爱徒,发誓说再也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了。
为表歉意和谢意,我把身上的最后一点银两凑了凑,请二人喝了一顿酒。
酒是浊酒,杯底还有杂渣,我叹了口气,“这酒真涩口,一点都不好,日后再有机会,我请二位好好喝一顿上等酒。”
千狐老人碎碎的说了一句:最好不要再见了。
聂子胥笑了笑,清秀的脸上有几分抱歉:“这次是我和师父失利,损失了舍利子,对你们还怀有歉意,骆小姐不必如此。”
江湖上的事,成功还是成仁,从来勉强不得。
我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只要人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