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歌的适应性很强,也早就习惯了剧组的生活,住哪就能把哪当家。
家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能落脚能睡觉得地方,待在哪,哪就是家,只是这个月,和之前感觉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过年期间休息太久了。
宁歌想。
“娘娘,你怎么又叹气,就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叹了好几次气,这场戏这么难演吗?”
耳边传来小橘的声音,宁歌回?神,眨眨眼,看向前面的化妆镜。
妆已经化好了,化妆师正在给她编脏辫。
小橘从后面走到前面,将咖啡放到宁歌手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娘娘,你在想什么?”
宁歌没回答,端起咖啡,将吸管拆开插进杯子里。
这是她的习惯,无论是喝什么饮料,都喜欢用吸管。
张嘴含住吸管,宁歌含糊的对化妆师说道:“右边的辫子编得松一点,太紧有点不舒服。”
“好的。”
见宁歌不?回?答,小橘又凑近了点,揶揄地问道:“娘娘,你是在想小晏总。”
“不?过也是,小晏总昨天晚上居然没打电话过来,这太不正常了。”
宁歌牙往下,用力咬住了吸管,本来要被吸上来的咖啡被阻断,缓缓退了回?去。
她放开吸管,偏过头看向小橘,凉凉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橘怔了怔,而后无辜眨眨眼,“我随口猜的。”
说完,她心虚地跑了。
宁歌看着镜子里那到落荒而逃的身影,她端起咖啡,继续咬吸管。
不?用想也知道,小橘绝对被晏离生收买了,要是小橘没有通风报信,晏离生怎么能明天都正好挑她刚好回酒店的时候给他打视频电话。
哦,不?对,他昨晚没打。
想到这儿,宁歌又叹了口气。
木子大概说得没错,距离产生美,晏离生总在她身边晃的时候,她觉得烦,等晏离生离远了,她却觉得更烦了。
烦他天天视频,也烦他不?视频。
化妆师蒋晴没忍住,噗簌笑出了声,她放下手上的辫子,竖起五根手指朝镜子晃了晃,“第五次了,宁老师。”
“您不会真在想某人吧。”
宁歌:“……”
……
今天全是男女主的戏,安排得很密集,宁歌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
直到傍晚时分,有个和宁歌对戏的演员不?小心摔了一下,许导不?得不?临时调了下,宁歌才有时间喘口气。
绑了一天的脏辫,头皮有些疼,宁歌一在小马扎上坐下,就让小橘帮忙把头上的辫子拆掉。
“阙柔人呢?还没来吗?快打电话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不?能走开,都给我住这儿吗……”
景已经搭好,女三人却还没来,许导举着大喇叭暴躁地喊着。
宁歌喝了口水,支着下巴看着导演满场喊,半晌突然出声:“当导演真累。”
“可不是嘛。”
小橘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凑近宁歌的耳边,悄声道:
“娘娘,你看许导的头发,我听他们说是假发,其实许导早就脱成地中海了,在片场天天这么暴躁,都把自己愁秃了。”
宁歌的视线下意识移到许志伟的头发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辫子拆完,有了蓬松的弧度后,宁歌本来就厚的头发显得更多了,小羡慕地摸了摸宁歌的头发,又说:
“娘娘,还好你中途换了目标,你若是去当了导演,啧啧,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就没了。”
宁歌听完,不?由得失笑,“也不?一定?。”
“嗯?娘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宁歌摇摇头,敛下眉眼,长长的睫毛搭下,藏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宁歌,你怎么把辫子拆了?”
许志伟走了过来,宁歌垂眸扫了眼,他手上的喇叭已经缺了个角。
得,又报废了一个。
做导演不?仅好嗓子,还耗喇叭。
宁歌抓了抓头发,抬头看向许志伟,“导演,不?是说今天没有我的戏了吗?”
许志伟皱着眉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烦躁。
“阙柔不?知道去哪了,还是你和徐景则来,还有时间,刚好可以把明天的前面几场都拍了,明天上午拍阙柔的戏份,你休息。”
说着,他便又拿起喇叭招揽了起来,“化妆师呢?化妆师过来,帮宁歌把头发重新弄一下,其他的也都准备……”
许志伟一边说,一边走了。
宁歌抬眸,正好看到对面不远处的男主徐景则,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一拍,又拍到晚上十?二点,宁歌又加了个小夜班。
收工后,宁歌和徐景则一起回酒店。
两人这是第一次合作,但相处得还不?错,徐景则也算是当红小生之一,性子和谢燕南很像,为人低调,话很少,聊天的时候满口都是剧本。
宁歌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客气礼貌,互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很轻松。
一上电梯,宁歌就疲惫地靠在墙上,手搭在头顶揉着头皮,两眼放空。
林可偏过头,问:“累?”
宁歌摇摇头,“头疼。”
徐景则听到声音看了宁歌一眼,而后又继续低头看剧本。
小橘和徐景则的助理站在门口,正头挨着头八卦着。
“你说阙柔今天为什么找不到人,看导演脸色也不?太好,不?会是出来什么事了吧?”
“我听说,她去别的剧组了。”
小橘顿时瞪大了眼,“啊?轧戏?她是不是疯了,许导最讨厌轧戏的演员,这才刚拍了一个月!”
“谁知道呢,我都是听说的,你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后面的三个人:“……”
回?到酒店,宁歌立刻跑去了浴室,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
泡完澡,她拿着手机躺上床,习惯性的戳进了微信。
聊天界面安安静静,上一条消息停留在两天前。
泡澡放松下来的心又浮上烦躁,宁歌一把把手机扔远了,抱着被子滚了一圈,蒙住了头。
不?给她打电话就别打,想她主动打电话过去,门都没有!
可过了一会儿,一只纤细的手又从被子底下悄悄钻了出来,四处摸啊摸,摸啊摸,碰到手机边缘时顿了一下,而后指尖迅速往上爬,捏着手机又快速缩进了被子里。
偷偷摸摸的样子像做贼一样,但卧室里其实就只有一个人。
被子悉悉索索地翻动起来,中间高高?鼓起了一块,宁歌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翘起,捧着手机挑选起了表情包。
犹豫了一会儿,她挑了个猫咪打滚的表情包发了过去,默数了三秒,又立刻撤回,并打字:
“抱歉,我发错人了。”
发过去之后,她便放下了手机,撑着手臂等。
按理来说,晏离生应该会立刻问她本来是想发给谁,但没想到,手机一直安安静静。
最后,手机自动熄屏,宁歌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最后砸在手机上。
……
进入三月,天气开始回?暖,南方回潮很严重,墙壁上甚至能往下淌水,而北方却不同。
桃花盛开的日子里,帝都依旧干燥。
贝家大门缓缓关上,刘俊立刻启动了车,车掉了个头,驶入了黑暗之中。
“小晏总,刚刚有人偷拍,需要处理吗?”
“不?用。”
听到了否定的答案,刘俊有些不?解,他张了张嘴想问,但看了眼车镜,他又闭上了嘴。
做为一个助理,老板吩咐什么,他办就是,并不需要深究原因和后果。
这是他跟在晏离生身边这几年学到的。
晏离生的为人处世和做事方法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完全看不?懂晏离生的所作所为。
比如,在公司所有股东董事都看不?起的时候,他以为晏离生会醒悟过来,迅速崛起,然后用事实打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的脸。
可晏离生并没有,他表现在外的样子,更像是在自暴自弃。
比如,在晏家开始把反对写在脸上,开始光明正大的支持着次子晏承时,他以为晏离生会生气。
可晏离生也没有,非但没有,他还在年会这种敏感的日子,主动把晏承时推了上去。
再比如,刚刚在酒会结束,佟婉说天晚了让晏离生送贝家小姐回?家,明知道有人尾随偷拍,晏离生还是同意了,现在还让他别管。
放任的下场是什么根本不用想,贝婧婧太想火,他们这是在给贝婧婧提供素材。
刘俊实在是想不到晏离生在想什么。
仔细想想,晏离生所做的所有都无迹可循,没有一点逻辑。
晏离生并不知道刘俊心中所想,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摁了摁,手机毫无反应,轻轻一甩,下边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红酒。
摇下车窗,暖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满车的酒香。
晏离生将手机扔开,撑着车窗看向刘俊,笑着问:“刘助理,你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吓得把手机都掉酒里?”
闻言,刘俊的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一紧,车突然往左边飘了一下。
身体被甩了一下,刘俊吓了一跳,而后立刻反应过来,重新稳住方向盘。
“抱歉。”
这声抱歉也不?知道是在为他开车的失误,还是在为他在酒会把手机掉到红酒里的不?小心。
晏离生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手一下一下在膝盖上敲着,刚刚车的晃动并没有在他心里惊起丝毫波动。
“你还没说你在酒会上听到了什么?”
刘俊抿抿唇,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没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隐隐还听得出有些不?稳。
他和晏离生撒谎了。
第一次撒谎。
晏离生浅浅勾了勾嘴角,偏头看向窗外,没再继续问。
刘俊顿时松了口气,可看车镜里晏离生半明半昧的眉眼,他突然有种很诡异的猜测。
和娱乐圈一样,每个圈子都是自己的八卦,差别只是传的范围的大小的问题。
他之所以会不?小心把手机掉进红酒里,是因为他听到一个八卦:
--晏离生可能不是晏展宏的亲生儿子。
这个流言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也不?知道传了多久。
但就在刚刚,刘俊诡异的觉得,流言的源头就是后座上的男人。
这个想法,简直比这条流言还可怕!
刘俊手心密密麻麻地浸出一层冷汗,连方向盘都几乎要握不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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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