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焰云山后,徐阆跟着白玄回?了昆仑。
剑折了,和日神撞上,还差点露馅儿,搁徐阆身上,他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更别说这位和他算不上熟悉的玄圃仙君了,徐阆想,这一路上,白玄是一句话都没说,他不说话,徐阆摸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不敢火上浇油,只能闭口不言,偷偷地瞥他。
等快要到昆仑山的时候,徐阆终于要忍不住了,张了张嘴,就要开口说话。
结果?,没等他第一个音节从喉咙里滑出来,白玄就说道:“我从未见你?如此安静。”
徐阆这才知道白玄压根没有生气,刚才估计是在想什么?事情,所以半天没跟他搭话。
想到这里,徐阆心里那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他虽然很随性,不过,他却向来都不喜欢麻烦别人,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只不过是不太想欠人情——不管是交易还是相互利用,对他来说都是容易处理?的事情,唯有人情债,只要欠下了,就不容易还得清。
他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容,说道:“不过,我没想到日神还挺好糊弄的。”
“日神从不与散仙来往,又与破军星君交恶,她素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白玄说着,回?过身来和徐阆对视,算是给足了尊重,“我不让你和她接触,不是怕她会对你做出不利之事,她的性情虽然阴晴不定,倒也不屑做出有失颜面的事情。”
徐阆问:“如果?她发现我是凡人,会?怎么做?”
“我和她接触不多。”白玄想了片刻,“她兴许会?闯到昆仑叱责我和梁昆吾是怎么做事的,竟能将凡人放进天界,然后令我将门打开,把你?扔回?去。她兴许会?因?为对凡人的好奇,瞒过天庭,以把柄要挟昆仑,强行将你?囚在焰云山。总之,她有可能做出的事情太多了。”
听到前半截的时候,徐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日神坦白身份。
听到后半截的时候,徐阆改了主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暴露身份。
这难道就不是不利之事吗?这难道不就是有失颜面的事情吗?徐阆想不明白。
等等啊,他一个激灵,转念一想,从白玄的说法,还有他的反应来看,日神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变数最大的存在,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徐阆想回凡间,白玄和梁昆吾不许他回?,而日神对于白玄和梁昆吾来说都很棘手,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借此机会慢慢拉拢日神呢?
如果?想要令某人谨慎行事,最好的方式就是为他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制衡。
徐阆敲定了主意,心情愉快,如果?不是因为白玄还在,他可能就哼起小曲了。
好,他想,以后就这么?走,一边拉拢日神,一边旁敲侧击地探探白玄和梁昆吾的口风。
及至昆仑山,远远望去,云山雾绕,浅青色的光芒笼在上空,分成三道嵌入山体中的环,彻底割裂昆仑宫、玄圃堂和阆风岑,将界限分得清楚,然而那光芒实在太柔和,就像泅着一席烟雨的云,被压得沉甸甸地向下坠去,真当走进山中,界限又好像不那么明确。
不知道是不是徐阆的错觉,他总觉得阆风岑的范围好像变小了。
但是,到底是哪里少了,哪里多了,要是让他说清楚,他也答不上来。
徐阆只是略略看了看,没有太在意,满心都惦记着自己的计划,还有点心惊胆战,怕梁昆吾知晓他所锻的剑断了,大发雷霆,气得将他丢进锻器池,这辈子就算完了。
不过,好在梁昆吾并没有多说什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无悲无喜般的,眼底的潭水平静无波,惊不起半点涟漪,只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被日神为难。
徐阆闻言,简直感激涕零,眼泪汪汪了,这大概就是给一巴掌,赏一个甜枣吧,他想。
那之后,徐阆隔三岔五地就往焰云山跑,起先,白玄和梁昆吾还会?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看得他是毛骨悚然,生怕自己的念头暴露,不过,次数多了,他们也都习惯了。
而且,从那以后,徐阆总觉得白玄好像对自己更放心了一些,如果?他要出门,跟白玄说一声,白玄也不会?不同意,若是他正巧不在,徐阆留封信再走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徐阆愿意跟白玄汇报行踪,即使他不说,他知道白玄也有办法追查到他的下落,为了维持这好不容易建立的、摇摇欲坠的关系,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莽撞而满盘皆输。
比起昆仑的这两位神?仙,焰云山的那位日神,对于他来说反而更容易相处。
无他,这么?久了,徐阆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个身上的破绽,而日神——不是他想刻意诋毁她,和前者相比,日神显然更好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消五天就能看得出来。
身为日神,她自然也是有上仙的傲气,瞧不起弱者,却也不会?刻意打压。
这次见到徐阆时,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敢置信般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终才敢确认答案,语带惊疑,问:“这么?多天了,竟然一点长进也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了这么?多个字儿,总结起来,其实就是嫌他太弱呗。
徐阆满腹怨言,他确实是想学仙术的,连日神都能屈尊纡贵,亲自低头教他术法,如此宝贵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珍惜。问题在于什么??问题在于他根本就没办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