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锦煜的情人有很多,基本是几天换一个。
他?从来没说让方岐生和黄盛叫谁师娘,方岐生也懒得喊,黄盛是不想喊。
在那群莺莺燕燕中,方岐生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江蓠。
原因其实很简单,江蓠是刀剑宗里属剑派的宗主,身份极高,她的性子又是冷冷清清的,不像是会轻易和别人在一起的人,更别说那个人是魔教教主了。
以及,更别说那个魔教教主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了他?们剑阁的“踏镜”剑。
将踏镜重铸后,常锦煜此后就一直用的这柄剑,只不过世人将其取名为“惊魂”。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不过,能够知道的是,尽管江蓠是常锦煜来往最久的情人,但他?们后来还是闹得很不愉快,都是成熟稳重的人,所以都没发脾气,像沉睡的冰山,冷冷洌洌,底下潜藏了流动的刺骨水流,他?们交谈,没有争吵,异常平静,然后就这么分道扬镳了,无论当初有多么轰轰烈烈,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止于无声。
有种说法是,江蓠是剑痴,接近常锦煜也只是想得到他的剑法。
还有种说法是,江蓠或许对常锦煜是真的动了心,可惜正邪不容,她终究是舍下了。
其他的那些,什么常锦煜在半途中跟别的姑娘在一起了,什么常锦煜经常和江蓠起争执,方岐生觉得委实是没有道理的传闻,不值得一听,更不值得相信。
当常锦煜命丧黄泉的消息放出去的时候,没过几天,江蓠就递来了信。
信上只简单地写了一行字,问,踏镜何时归还我剑阁?
如果?常锦煜真是死在了魔教,方岐生大可将剑还给?刀剑宗,也不必受江蓠步步紧逼,可惜常锦煜不知踪影,剑也不知道沦落何处,江蓠来要,他?又能从哪里弄来一柄剑?
但是方岐生不能吐露真相,只好装聋作哑,即使是收到信也当作没收到。
常锦煜的朋友遍天下,情人也遍天下,恨不得他?死的,仍然耿耿于怀,知道他?死讯时哭得撕心裂肺的,要来替他报仇的,倒也不在少数,而江蓠是哪种,方岐生不知道。
虽然他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江蓠肯定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
你看,这就是后果,把新仇旧恨一并算上,就是这位宗主如今对他们的态度。
方岐生看着在不远处站定的江蓠,抱拳说道:“江宗主此言差矣,若是我早知她是你看中的弟子,就不可能跟她确认她口中说的是不是刀剑宗了,更不可能想到宗主身上。”
江蓠从来不屑仗势欺人,所以她说“魔教是要和我江蓠抢人”,而不是“魔教是要和刀剑宗抢人”,关于这一点,方岐生还是对她抱有信任,并且因此高看她一眼。
真要打起来,玄武门的人就在暗中听候命令,任江蓠剑法再登峰造极,也双拳难敌四手,魔教不是正道,没什么单打独斗、堂堂正正的说法,交恶就交恶了,等到常锦煜回来之后,再将这个重担子甩给他?,让他自己去解决曾经的情人,这事就结束了。
方岐生想得明白,说得也明白,江蓠闻言,眸光闪了闪,手中的剑却还是没放下。
不止是剑,她一身凛冽的杀气也没有丝毫松懈,似乎凝结成了实质,边角都是尖锐的,冰冷刺骨,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方岐生等人还好,离得近的符白珏就觉得难受了。
符白珏听着他?们两人的交谈,面露痛苦,找了个机会就急匆匆跑到了聂秋身后。
该说他?是不会看场合,还是该说他是贪生怕死,总之他?就这么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过去了,江蓠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可就是苦了站在原地的符重红了。
符白珏安心地钻到了聂秋的身后,这才?感觉那种浑身血液都停滞的冷意褪去。
聂秋侧头看着他?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和江蓠一样,看过之后就移开了视线,什么也没说,嘴唇抿起,明显是准备保持缄默,无声地,算是容许了他?的行为。
然后,符白珏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同样在聂秋身后的萧雪扬就揪住了他?的衣襟。
她极力?压低了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蝴蝶还我!”
符白珏又惊又怒,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这种情势下你怎么还在想那个啊!”
“你就是最没资格说我的。”黑蛇从萧雪扬的袖中探出身形,张开血盆大口,毒液从它的尖牙上滴落,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凹陷,她说道,“我要叫它咬你了。”
符白珏一下子蔫儿了,满不情愿地从身上摸出那只做工精美的小蝴蝶,还给?了她。
萧雪扬闷闷地“哼”了一声,把小蝴蝶小心地装了回去,这事儿才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