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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守密(1 / 2)


“我听?说?是?动工的时候出现?了事故。”覃瑢翀摇了摇头,“百余人失踪,覃家也损失惨重,直系血脉连同下?人,一共失踪了十几?个。如此惨烈,怎么可能是?事故二字能概括的?”

从小教导他的长老和堂兄都?失踪了,叫覃瑢翀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把这件事揭过去?

他身为覃家这一代中最年轻出众的孩子,被悉心培养,都?只知道这么一点信息,那其他人岂不是?知道得更少——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覃瑢翀想?着那天晚上堂兄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偷偷地?跟上了覃家二当家,在窗户外?侧耳细听?。

虽然覃家皆是?学?的炼蛊之术,没几?个人会武功,但覃瑢翀第一次做偷听?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害怕,所以躲得隐蔽了些,宁愿站得远,听?不清,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我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词,大概是?说?……”覃瑢翀敲着手?中的折扇,回忆着自己那时候骤然被恐惧笼罩住的感?觉,“在挖凌烟湖的时候,挖到了什么东西。”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屋内的人也都?是?含糊其辞,不愿意直接把它说?出来。

又或者,连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那时候浮想?联翩,想?到凌烟湖底下?封着个恐怖危险的东西,就觉得胆寒。

这湖泊本来应该挖得极深,却只到那晚上就停了工,又将土填回去了一半,就匆匆地?填上了水,成为了今天的凌烟湖。

也是?从那时候起,覃家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

覃家家主,必须守在凌烟湖,不得离开霞雁城半步。

“这句话是?不是?很耳熟?”覃瑢翀忽然问道。

聂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点,“步家家主,必须守在祠堂。”

“那之后我们就请了‘遣鬼守铃’步倾仲,他在看过后,镇压了湖内的水尸,但那封印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也不知道何时会彻底消失,步家也不能一直帮助我们。”覃瑢翀说?道,“所以他说?,从此就只能靠覃家的子孙后代日日镇守。这几?十年来,覃家也一直谨记这点。”

“十年后,步家覆灭,又过了几?年,封印彻底消散,即使覃家以命相护,凌烟湖中的水尸还是?爆发了。覃家就像被湖底的东西所盯上了一般,在那次爆发中仅有?一人生还。”

他抬起眼睛,缓缓说?道:“覃家除了留守家中的人以外?,其他都?死?了。”

覃瑢翀想?起那时候,源源不绝的潺潺水声,细细密密,在他耳中却宛如催命的咒语。几?十个覃家人潜入湖中想?要把步倾仲最后留下?的那个银杖放进封印中,最后却只有?他一人成功了——回到水面上时,他发现?,也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湿润的泥土中埋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在将银杖插入的一瞬间看清楚了,缝隙间渐渐渗出来的,一点一滴,是?紫红色的血液。

这是?几?十年来,一直魇住他的画面。

“从此之后,我便留守霞雁城,镇压凌烟湖。”

聂秋问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湖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原本湖底就已经够危险的了,我不可能再?冒险将封印挖开。”

聂秋沉吟片刻,“这些天我会尽快找出影响铜铃的原因,在此期间,覃公子,你也注意不要让周边的百姓误入了凌烟湖,免得又生变数。”

“我知道了。”

虽然覃瑢翀不知道湖底到底有?什么东西,就连他家中的长辈也含糊其辞,但当时在场的人一定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慕。

现?在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或许只有?去见了他后才会发生转机。

希望他这次的态度不会像上次那样抵触。

聂秋暗自想?到。

天际由?明转暗,各家在门口挑起了纸糊的灯笼,浅浅的朦胧烛光映着街上的行人。

正值傍晚,聂秋如约去见了谢慕。

谢慕只让他一人去,所以聂秋便没有?叫上方岐生一起。

在他走前,方岐生提醒他不要盲目相信覃瑢翀,聂秋点头应了下?来。

他记着上次徐阆算出的位置,等了一会儿,谢慕果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约摸是?八九岁的男童皱着一张脸,眉目间阴郁缠绕,像个大人似的沉思着。

聂秋坦言:“我去见了覃瑢翀。”

谢慕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听?完聂秋的话后,谢慕若有?所思道:“覃家果然把此事瞒了下?来。”

“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慕悬在半空中,盘腿坐了下?来,“徐阆后来又劝了劝我,我心想?,确实告诉你也无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覃瑢翀在想?什么,左右不过是?觉得那湖底封着什么邪物。”他说?道,“大错特错!这世上最邪的东西就是?人制出来的,就比如神鼎门的活死?人、覃家的炼蛊一术。那底下?埋的根本不是?什么邪物……”

谢慕家境贫寒,卜卦一术完全是?自学?而来,名声大噪之后家里倒是?渐渐殷实了起来。

纵使他是?什么“佛陀托生,青鸟转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得多,但仍旧是?个小孩,一到傍晚就犯困,早早便上床歇息了,按常理而言,他这时候应该已经陷入深眠了。

“慕儿,醒醒。”

谢母粗糙的手?按谢慕窄窄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

谢慕很快在呼唤下?醒了过来,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布老虎,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娘亲?”

“你父亲叫我来喊你,说?什么——”谢母思索了片刻,“覃家的人找你有?要事相商。”

“覃家?”

谢慕艰难地?撑起眼皮,老老实实地?看着谢母将衣物重新给他穿好。

她系好带子,回身将门推开的时候,冷冽的寒风从门外?呼啸着扑了进来,顺着脖子钻进了谢慕的领口中,顿时冻得他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知道了,那我去了。”

谢慕将手?中憨态可掬的老虎布偶放在枕边,就踏出了房门。

他走了一截,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便在黑暗中回过头去,悠悠地?看了谢母一眼。

谢母脸上的皱纹密布,见他看过来,露出了一个温和慈祥的笑。

谢慕弯了弯眼睛,没有?再?看下?去,走了。

他每踏出一步,就离深渊更近一步,越接近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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