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这一次也不拦着,只在后面追着又说了一句:“就算我上句话不对,但我前面说的可是没一句是虚言啊……”
然而那姑娘却并不理他,窈窕身姿已渐行渐远。
他张了张嘴,余下那一句话终究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旁的宋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旁,看着他迷惘的眼神叹了口气,“我让你劝劝阿兰,你说你有办法。这下可好,越搞越糟了……”
萧羡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默默挪开,眸光微闪,“这可不一定,你瞧她听进去了不是?否则干嘛反应那么大,还是有点效果的。不过……”
他凑过去在宋康耳边低低问道:“子丰兄,若她转了心意,你什么时候多提提我,替我美言几句呗!也不是不可能,我爱慕宋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也都为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了……”
宋康轻嗤一声,“阿兰连皇族贵胄都瞧不上,还能瞧上你?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随即又低低叹一声:“若真要在你和江怀璧之间选一个,我肯定是要选你的。毕竟你还能陪我喝喝酒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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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溯府中。
自那一日贺溯从慈安寺出来,心思便忽然重了起来,连那些往日结识的朋友都少了来往,整日一闲下来就呆在房中。所有的下人不许靠近,敢有靠近者都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府中众人也有些惶惶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黑蓬人正站在书房中,门窗都已紧闭,门外有人把守,但是也离得颇远,整座院子都是加强戒备。
书房中安安静静,即便是白天,因房中有些暗还是点了蜡烛。明明暗暗的烛光洒在黑蓬人脸上的面具上,更添一丝神秘感。然而那面具里却并不能看清楚黑蓬人的眼睛。
他微微皱眉,习惯了在暗处,这样的光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贺溯立在一旁,亦是沉默。
“革州的事,先放下罢,不必再做了。”声音中夹杂着惋惜,这决定却是不容置疑。
贺溯不解:“为何?那是我们很重要的一步棋,若弃了革州,以后可就得重新谋划了。”
黑蓬人沉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速速将我们的人从革州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秦璟的人在革州查到了我们的眼线,无论哪一个被控制,对我们都是极大的损失。”
贺溯一惊,“怎么会?我们做的那么隐秘,他究竟是怎么会注意到的!”
革州那样的事其实很平常,而且不是已经有人传言那里有好转了么?那么基本上都会放松警惕,可景明帝是如何忽然还能掉过头来去查革州下层官员的那些事的!
而且也并未看到景明帝派出额外的人啊。
黑蓬人语气低沉:“原本一切顺利,然而革州忽然去了一批人,身份不明,只能知道是京城来的。我们的人措手不及,有些漏洞便被他们钻了。……意识到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被揪出来了。我多方查探,才知那是江怀璧的注意。”
“她?她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上来?即便参与进来,她怎么会想到我们在押运官身上做手脚?一般若查的话也只会查知县往上的人啊。”
黑蓬人冷笑一声:“你忘了当年晋州的事了么?她从崎岭山上下来,却并没有去晋王府,而是去了盐政官刘志那里。按当时的情况来看,很明显晋王府更迫切些,可是她却能先一步看到晋王之乱背后还另有其人,要扰乱我们的视线,所以后来晋王的一系列行动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那还只是三年前,如今自然有所进益。只是我没想到,她能速度这么快得就与秦璟站到了一条线上,并且快速采取行动。”
贺溯听得也有些愣,惊了惊,他当年在崎岭山也并未注意到江怀璧会有什么动作。
想通了以后,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却又问:“主子,既然他当年都已经那么碍事了,您为何还要借奚桥的手,将晋王军队的消息告诉她?这对她不是如虎添翼么?如今她在御前的地位已经稳了……”
“一来只有晋王一脉灭绝了,晋王的那块封地才会成为诸位藩王互相争斗厮杀的理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道理很浅显,可这还有谁能比我的优势更大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贺溯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很是赞同。
“二来,从那以后她不是再没有查到过我的身份么?既然查不到,那就会成为一个心结。且她越往里查,知道的东西也就越多。我到不担心查到我这里来,倒是……”他默了默,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意涔涔的笑来,“若是她知晓了秦璟的身世,而这件事又被秦璟知道了,你说她还能活么?江家还能活么?周家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贺溯恍然大悟,将一旁的茶水端起来捧到黑衣人面前:“主子深谋远虑,贺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