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兰惊住,整个人僵立在阶前,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羡倒也不恼,抬眼笑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玩味:“我来找子丰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宋汀兰皱了皱眉,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绕开他便要走。前堂他萧家的媒人可还是在唾沫横飞得游说呢,她对那媒人没什么好感,自然也就不待见他。
不过最近萧羡似乎来宋府频繁了一些?兄长虽说与他一样纨绔不羁,但是的确没多少爱好,平常贵家公子之间交往都是以金石书画之类为名,但是这些兄长是无一精通并且不感兴趣的。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整日都混在一起做什么。
在宋汀兰心里,兄长属于那种虽然平庸但是很沉默的人,而萧羡是那种油嘴滑舌巧言令色,浑身上下都不稳重。
亏得那媒人把他夸得那样好,也就今年碰了运气考得好罢了,也值得那样炫耀。
都懒得理他。
然而萧羡竟直接出言拦住她,“宋姑娘留步。”
宋汀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面带愠色,“做什么?”
“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怀璧,你就不怕她平常那些传言……”
“那些流言岂能当真!”宋汀兰脸莫名有些通红,想起方才那媒人的话,心中愈发觉得气愤,“你们这些人整日里就会诋毁他人,亏你还与他是好友……”
“哎,就是因为我和他走得近,所以我才是最有资格评价他的人,”萧羡挑挑眉,唇角微勾,半点没把她的怒意放在心上,接着道,“京城那些传言的确不尽其实。”
宋汀兰面色稍霁,眉梢微不可闻地一扬,“那是……”
“但是十分里有七八分都是真的。”
“……”
萧羡看了看她的面色似乎僵了一瞬,继续道:“我们是从小长到大的,她拿我当知己,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所以她算计谁也不会算计我。而你呢?你出身宋家,江宋两家从前结的梁子可不少,你就确定她不会算计你,算计宋家?你就忍心自己嫁过去以后,然后不顾身后的母家?”
看着宋汀兰仍旧不为所动,他再接再厉劝说:“怀璧她是睚眦必较的人,得罪过他的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经她手还能安然无恙。她既明说了不会娶你,你便一定过不了门。何必折腾两家都不好受?”
“你一定信誓旦旦地想,只要你想方设法进了江家,用你们女子的百般柔情去感化她,用多长时间你都不在乎,对么?若我敢驳回你,你一定不不以为意的。那我便可以现在告诉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五六岁时的她开始,她便已经很少笑了。从此在京城中他所走的每一步,你从来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懂得。”
“她那样的性子,若真有倾慕她的女子,那一定是看上了她的相貌……”
“你放屁!才不是……”宋汀兰脸颊涨得通红,听他那一通话,她竟然无言以对。她那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他每一句话都是实在的。但是她不甘心啊……这么多年了,让她如何放得下?
萧羡啧啧两声,从一侧绕到她面前来,眼睛盯着她,“好吧,即便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倾慕的是她的风姿。但你究竟了解过她多少?你与她说过几句话?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清楚她到底内心需要的是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仅仅凭着年少的孺慕之情,只在自己闺中日日思慕,一天天刻骨铭心,以为到最后嫁给他便是真正得到了?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是端庄的大家闺秀,身在闺中十几年,对外面的事又了解多少?你的一片痴心她从来都不会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为之所动。你熬着你自己,又熬着整个宋家,你就那么确信你能得偿所愿么
?若你后半生只是一个人在江家孤苦无依,你总念叨着的孝心,究竟有几分是真?”
宋汀兰面色有些白,莫名红了眼眶,咬了咬唇声音颤抖:“我是不懂,但是我以后可以慢慢去懂。你不也自以为是么,你又真正懂得了多少?你不是宋家人,你又不懂我,凭什么来插手我的事情!”
她转头又看了看身后,又想起那个媒人的丑恶嘴脸,手中的帕子紧紧攥着,上面绣的皎月梨花此刻已褶褶皱皱。她眉目间微微一凉,手中不由得松了几分。
然而回过头来仍旧是冷着脸,好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以为这样你萧羡就能将我骗进萧家么?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死了那条心!”
萧羡脸一黑,心中暗叹一声,嘴上还是说:“你都能念着别人,凭什么我就不能想想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上门说媒也是理所应当……”
宋汀兰冷哼一声,“果然不安好心。你自己算什么君子?”
说罢缓了缓心绪,干脆将他方才所说都抛在脑后,心中默念他只是肖想自己才那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