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衍也看她,重复刚才的问题“方才你在做什么?”
她就知道,即使那个下仆有意瞒下,偌大侯府,无数只眼睛盯着,这件事也不可能被隐瞒得□□无缝。
她隔着一张案几,和他相对而坐,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你说…会不会也许只是我想多了?”她支着脸,春日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将她洁净的面庞一半藏在阴影里。
陆明衍不动声色地抚平案几上的书卷,不紧不慢地说:“可能吧……”
她忧愁地趴在桌子上,再抬起头来时,紫檀木案几将她光洁面庞硌出了红印子。
“玢娘姐姐还念着他呢……”最后她长叹一口气,心中酸涩。
陆明衍不由笑出来:“瞧你忧心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灵霏沉默了,在她回过神来谴责他之前,陆明衍却先开口说:“若我是慎之,便不会如此。”
陆灵霏安静地看着他,暗自揣度哥哥是不会和别人私定终身还是不会屈从父母之命。
最后她只是说:“可你毕竟不是堂兄,人生便是有许多无奈的。”
他反问她,“若是你呢?”
陆灵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还略微有些气恼,板着脸:“所谓婚姻,父母命之,媒妁说之,上承宗庙,中联家族,下以抚育子嗣,我根本不会喜欢上一个外男,更将玉佩相授。如此置家族父母于何处?”
她言之凿凿,不容辩驳。郑夫人的品性和毒辣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单纯、美好,像一枝沾着朝露的芙蓉花。但郑夫人多年来的严格教育却在她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太多的人习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但她却始终苛求自己。
陆明衍低下头,将所有的表情都藏在光影深处。
她听到他说:“但我愿意为了我所爱之人舍弃一切。”
陆灵霏惊诧,没想到这样的话从陆明衍口中冒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多年后,她回想这一幕,回想起他的弦外之音和别有深意,想起她在年少时坦然自以为的一切。那时她以为,生在高门望族,她甘愿为家族荣光而死。这是她责任,也是她应有的命运。
直到她爱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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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琛和柳玢娘的婚事成为了长安城中的一件盛事,红妆十里,宾客盈门。陆灵霏未嫁,当然不能观礼。但在第二日新媳妇向长辈见礼奉茶的时候,再次见到了柳玢娘。
精神很好,脸上带着笑,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陆明琛的婚事之后,陆灵霏以为接下来就该是陆明德了。毕竟陆明德已经年近十八,早就该成家立业。
呃,立业这个就……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郑夫人会越过陆明德的婚事,操办起陆临月的。
盛夏六月,郑夫人有孕七月,身子沉重,陆灵霏就陪着她和博陵侯夫人用茶。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博陵侯夫人第三次上门。
博陵侯夫人不停地夸奖陆灵霏貌美贤淑,夸来夸去就那两句话“可真是花容月貌,如花似玉啊——”
陆灵霏听着都不由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博陵侯夫人是乡绅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原来果然如此。
直到陆临月身边的阿杏走进来,见过礼,直说来意:“五娘子在屋子里制诗,觉得不大满意,想邀六娘子过去瞧瞧。”
郑夫人皱眉。
她和博陵侯夫人在前头喝茶,陆临月屋子里也没闲着——博陵侯世子今日也来了。一众仆妇注视下,未婚夫妇说上两句话也不算什么。
想来是她不乐意和张说独处,拿陆灵霏做乔。郑夫人心中不悦,但大庭广众的,难道她要说“我便是刻意寻着机会让你们独处,让你妹妹过去做什么?”
郑夫人到底还拉不下这个脸。想了想,沉着脸:“女郎们一起玩也好,灵霏去吧。”
以陆临月的性子,会主动想起来见她,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博陵侯夫人的溢美之词听得她犯困,如果可以,陆灵霏只想回自己的院子里睡上一觉。但郑夫人都开口了,她也只能认了,于是带上几个仆妇丫鬟向陆临月住着的院子走去——陆临月待嫁,郑夫人重新辟了一个院子给她。
竹枝跟在她身后,思索片刻,挥手招来一个小丫鬟,“去将此事告诉世子,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_^*)
上学期找了很多本小说写作指导的书,看到最后只有一个想法:算了,瞎几把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