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季的这一年,陈燃几乎是在医疗室内度过的,每天无非是工作上的事情,令她情绪变得浮躁不安,每走的一步路,仿佛连空气都在沉重地拖着她的身体。
北区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坚持呼吁改革,高举着阿维迩的旗帜,那鲜明的红旗刚举上头顶,就被暗处的杀手打爆呼吁者的头颅,街道中心尖叫声一片,狼狈不堪的人们四处窜走。
这些都是听路易斯与她讲的,他几次邀请她出去透透气,陈燃都拒绝了,一是麻烦,二是出了医疗室肯定会碰上奈哲尔。
那种尴尬场景她想都不敢想,他可能恨不得把她活剥生吞,毕竟那天吻他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让她想逃避现实。
想到这里,陈燃不禁再次懊恼到狂抓头发:“我想我需要静静。”
“你已经静了半个月了陈医生。”路易斯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把午餐放在桌上时,鼻子却尖锐地闻见了烟味儿,“我想您知道,这种地方禁止吸烟。”
“可不止我一人偷偷吃烟。”陈燃拿筷子夹菜吃了口,“午餐谢谢您。”
“下次拜托您自己去食堂拿。”路易斯显然对她的逃避忍无可忍,“身体第一,工作第二,您给我清醒点吧,医生要是垮了那些病人怎么办。”
“谢谢提醒,路易斯。”
路易斯却对她翻白眼:“十几天都在这里,出门也不出一趟,洗澡在这里睡觉在这里吃饭也在这里,你不疯我也会疯的,陈医生呀。”
“可别介意,我好不容易才会宅起来。”
“宅是您的兴趣吗。”
“嗯,该出去跑跑了。”陈燃吞完最后一口饭,站起来伸懒腰,“最近怎么没看见孟上士他们。”
“早去前线防备了。”
“什么。”陈燃明显愣怔,那她这几天的宅有何意义,“他们还没回来?”
“还没回,快两周了。”
“……”陈燃快速脱下白大褂,“我出去转转。”
“速度真快。”路易斯吐槽,“我也去。”
然而她一出门,就碰见军官回营的三辆车,路易斯眼睛亮了亮:“是上尉先生他们回来了,身上也没什么伤,挺好的。”
陈燃飞快抬头,瞧了远处的傅谌明眼。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回窝补觉。”要是那天没那脾气亲他,陈燃还有胆量和他说话的。
有了那事儿,说什么都是一疙瘩啊。
“说什么呢。”路易斯很亲切地拉住她。
他丝毫不关心陈燃这几天的不正常情绪,远处朝着他们挥挥手,“嘿,傅上尉,孟上士!”
孟松青闻声望过来,朝他们笑了下。
傅谌明没望过来,好像认定陈燃会在背后似的,他快速抬步离开了场地。
“可能上尉有什么急事吧。”路易斯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来自于上尉与陈燃之间的不对劲,“我想我需要喝点酒,你呢陈医生,我刚才可藏了一瓶上好的伏特加。”
“不用。”陈燃说,“我需要去确定今天药物的数量,你去喝吧。”
接着她反方向,快步离开这里。
海风行走八百里抵达这里,寒意四伏,陈燃写完报告,去了药品间清查数量,她点灯,开了窗户,白光很亮,一个个检查得很仔细。
外面有咔嚓一声响。
以为是风吹的声音,打算把窗户关了,却忽然看见傅谌明站在长明灯下面,距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穿着紧致的荒漠迷彩服,将他的宽肩窄腰体现得完美。
他双臂环胸,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脸上。
陈燃愣三秒,快速关了窗户。
傅谌明不落痕迹地笑了下,随后嘴角下拉,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大概七秒后,窗户再次打开,白光渗透到黑暗中来,陈燃的半只身子再次出现在他眼里。
说实话,陈燃很想他。
她抿嘴,迅速越过窗户跳到地上,向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