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易斯对坐在座铺上,他拿来两杯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袭击者被分别关在车厢里看着,以防他们再做什么小动作。”
陈燃眼皮掀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歇会儿吧。”
路易斯注意到她紧绷的表情,眯眼笑起来:“从上尉那儿回来后情绪就没稳定过,你们俩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陈燃单手握住瓶颈,给玻璃杯倒满,“就我闹脾气而已,说他榆木。”
对方忍住笑:“这种情况常有的呢。”
“什么。”陈燃将酒杯凑在嘴唇边缘,轻细尝了口甘醇味道,眼珠子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忽然笑起来,“差不多快到了吧。”
“嗯,差不多。”路易斯撇头望向窗外,“北区这里刚刚修建好的一块地方,可别又被别人糟蹋了。”
“嗯。”陈燃仰头喝光杯底,视线落在别处,停留片刻,回到路易斯脸上,“北区我倒没去过,那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多了。”他弯弯嘴角。
“听说你出生在那里。”
“嗯,不过我是奴隶身份出生的。”路易斯的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北区贩卖人口很严重,到那里您务必不要单独行动。”
“好。”陈燃没再问什么。
可路易斯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那年有个年轻家伙救了我,他说自己是维和部队的列兵,他只有二十岁,我当时二十六,可笑吧,我竟然还要个男孩救我。
可我当时真的没办法。
恐怖军一直把我当畜牲看待,不停地鞭打我嘲笑我,以至于我丧失了逃跑自救的能力,那家伙最后救了我,把我带到军营……他救活了我。”
陈燃问:“那他呢。”
“不知道。”路易斯摇头,“退役了也说不准,毕竟这么多年。他军衔并不高,却做了很多能担当上尉的事情。我现在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什么也查不到。”
“叫什么。”
“刘湛。”
不久,列车驶进北区地段。
教堂耸立,有机器运作的声音,巨大齿轮嵌在楼身缓速运作,浓烟翻滚而上,弥漫整个天空,钟楼响彻,人们在城街叫喊买卖,鸡鸣狗吠,远边就能闻到水煮肉片的香味。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蔓延成白雾飘散,这天可算认真降温了。陈燃搓搓手,把包里围巾拿出来围住脖子。
这里算是北区和平地段,本营就在中心,几步路就到。陈燃背包前行几步,在绿油树下穿行而过,打算随便逛逛,路易斯也跟着走,说什么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门。
陈燃笑了下:“这的确,要是有什么危险,还有路易斯先生您帮我撑撑场子。”
“要不去吃点面汤,这里骨头汤挺厚实的。”
“现在还不饿,你饿的话我看着您吃。”
最后路易斯买了袋苹果。
陈燃问:“同志,您说工资前阵子全花光了,怎么还有心情买这么昂贵的东西。”
“哈。”路易斯笑道,“借的借的。”
后面正要巡逻的方程快速跑过来,瞪着水果袋瞪着他:“一个月前借的,现在还不还。”
“哎,别这么小气。”路易斯转身追上脚步。
陈燃弯嘴笑起来,走过去,却被一个刀疤男人堵住去路,对方穿着旧式迷彩服,腰际扣着枪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射。
“这位女士,能劳烦您和我走一趟吗。”
陈燃脸色冷下来,拍掉他的手:“在没报上身份之前,哪个蠢蛋和您走一趟。”
“哦,您性子真烈,这种家伙在这里并不常见。”刀疤男人笑起来,陈燃后退两步,意识到这家伙很可能是人贩子。
余光有黑影压过来,她被高大身体遮住阳光,接着手被人轻轻握住。
“谁允许你在这种地方找女人的,斯特安。”声音沉稳倦怠,不失冷意,“请把你的军装整好,这几年在这里呆腻了吗。”
“哦上帝。”对于傅谌明的来临,斯特安显然手足无措,敬礼,“是的,奈哲尔上尉。”
“最近没事干吗。”
“有的上尉先生。”斯特安急着离开,“我这就走。”
陈燃很快松开他的手:“多谢上尉。”
“不客气。”傅谌明顿两秒,“那位是上士斯特凡,今后别和他有太多瓜葛。”
“就算您不提醒我也清楚。”陈燃先一步走。
傅谌明跟着走在她旁边。
“……”这种贴臂走路的方式,让陈燃很难不去注意到他的举动,“您没什么事吗,和我在这里乱逛。”
“陈医生。”傅谌明指指这条路,坦然回答,“这条路是通往军营的。”
“……”陈燃被气到发疯。
傅谌明:“我想我们该回去了,在这里并不安全,更何况陈医生对这里不熟。”
陈燃笑脸贴着他:“我可以再逛逛,上尉您可以先回去。”
傅谌明抿抿嘴:“遇上坏家伙可就麻烦了。”
“您不用管我。”
“您是我们的医生。”傅谌明厚脸皮继续,“有必要管。”
“……行,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几条街。
陈燃忽然停下,转身,傅谌明纳闷地瞧着她的脸:“怎么了。”
她舔舔嘴角:“饿了吗。”
“你饿了?”傅谌明瞧她虚弱的样子,接着也摸摸自己肚子,笑着说,“说起来我也饿了,旁边这家米线不错。”
“好。”陈燃敲定主意。
叫了两碗卤肉米线,外加小盘黄瓜和酱饼。
等了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米线端上来,陈燃盯着碗里很多的小豆芽,再抬头盯着他碗里的豆芽,问:“喜欢豆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