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安头快要低到地里。她觉得自己读出了饶燃的言外之意——像她这种水平,怎么能厚着脸皮上台呢?
金光曳重新露出了笑脸:“真的?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害,唱歌我不行,钢琴还凑活,”费明亮拍拍胸脯,“我小学的时候学过一阵儿,咱们整个简单点的四手联弹呗?”
“那敢情好。饶大小姐连独奏都不愿意,肯定更不肯跟别人一起弹了。正好你帮帮小安,也有个照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许时安却忐忑看向饶燃。饶燃面孔像罩着层化不开的霜,原地站了几秒,径自上床睡了。
……
熄灯后,许时安仰面平躺瞪着天花板,树影随风轻晃,如游鱼穿梭。
半小时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失眠。她忍不住爬起来,看了眼床尾,饶燃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许时安便又重重躺回去。
饶燃……为什么不弹琴了?
她一直在观察着她,可事到如今,许时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对方。
饶燃不弹琴了。饶燃开始健身。饶燃抽烟。饶燃也会露出那样厌世的目光……这些改变是因为什么?她竟全不知道。
明明是任谁都羡慕的大小姐,为什么,还有这许多不如意事呢?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安安。”
很轻,很温柔,几乎像梦境一般。
许时安睫毛轻轻颤动。
只有妈妈会叫她安安,很小的时候,父母还没有分开,她被带到饶家去玩,饶燃也跟着许母叫她安安。
安安安安,平平安安。
。
第二天一早,许时安听着鸟鸣声睁眼。
张望一圈,饶燃正坐在桌前梳妆。她抹了面霜,又用笔刷了眉,唇不点而朱,淡妆也非常漂亮。
许时安看得有点呆,饶燃忽然抬眸,掠过她一眼,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但很快,饶燃的注意力回到了镜子,态度也和平常一样疏远。
果然……是梦吧。
许时安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回味了一下昨夜的梦境。
橘市的夏天燥热,饶燃体温偏低,很适合搂在一起睡觉。就像从前在那座洋房里,她俩滚在刺绣靠垫堆里午睡,饶燃从身后搂着她,小声喊她“安安”“安安”……
“小安早啊!我要去晨跑啦!”
费明亮系好鞋带,原地蹦了两下,爽朗地笑起来。
“早。”
饶燃忽然跟着起身:“我也去。”
“喂,我每天都要绕八梅湖一整圈的,你确定跟得上吗?”
“不劳费心。”
“哦?”费明亮被激起了胜负欲,“那……要不干脆比个速度?”
“行。”
许时安还有点迷糊,饶燃昨夜好像才刚刚夜跑过,怎么这会儿又要晨跑?是因为费明亮也要去跑的缘故吗?
她蓦地清醒过来,等等,饶燃要约费明亮去晨跑?两个人,去晨跑?
青春少女,运动短裤,修长双腿……她哗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等一下!”
底下两人还较着劲,闻言齐齐扭头。
许时安的嘴已经先于大脑作出了回答:“我,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