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慕容湮侧过了身去,接过了苻澄手中的药碗,起身将药碗放在桌上,“有些事,我若不想做,你即使绞尽脑汁也休想我做。”
苻澄呲牙忍痛坐直了身子,想要下床来,“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你瞧我这样,怎可独自把衣裳穿好?”
慕容湮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瞧苻澄压紧锦被,害怕锦被掉落的样子,笑道:“你坐好,我自然会帮你把衣裳穿好。”说着,走到了苻澄身边,坐在床边,抖开了那身女装——衣裙不长,雪色的衣褶上绣了几串素青色的小花,淡淡地显出一丝雅意来。
慕容湮转过脸去,看着苻澄皱眉伸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逞强之后,可有不少苦果吃,今后可要记得,时刻保护自己,休要再做这些危险之事。”
“做了又当如何?这世间,可不是所有事,我都愿去做。”苻澄说完,侧脸看了一眼今日那位把脉大夫帮忙包扎的肩头伤口——背心处不便动手,所以才留给了慕容湮。
“好像肩头的布松了……”苻澄自言自语。
“是吗?”慕容湮凑过了脸去,仔细地为苻澄紧了紧系带,抬眼便对上了苻澄灼灼凝望的眸子,慌忙往后一退,心跳顿时慌乱了起来。
苻澄无奈地指了指身后,“娘娘,您只为奴婢缠了一圈,万一一个不小心,这布松开了,染红了这干净衣裳,该如何是好啊?”
“这……”慕容湮犹豫地看了看苻澄,果然那布只缠了一圈,看上去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会松开。慕容湮倒吸了一口气,“你把眼睛闭上,我就帮你重新缠一回。”
苻澄的脸蓦地一红,“娘娘,缠布可是你看我,为何是我闭眼?不该是你闭眼吗?”
听苻澄说得才是理由应当,可是即使是错,慕容湮也不敢再与她对望,否则这心里总会有异样的感觉。慕容湮冷冷起身,道:“你若是不闭上眼,这衣裳,你忍痛自己穿!本宫可从来没有伺候过谁!”
“好……这掩耳盗铃的事……我做定了……”苻澄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挺身闭眼,“娘娘,动手吧。”
慕容湮伸出了手去,在苻澄脸前晃了晃,确认她没有假装合眼,这才解开了苻澄背心处的布结。
双手同样交叠绕过苻澄起伏的胸膛,她的隐隐战栗,让慕容湮隐约觉得,她终究是女子,让人这样瞧她的身子,总归是会害羞的吧。
有时候,人越是想避开一些东西,就越是忍不住去关注那些东西。
慕容湮想起曾经小桐子在她面前袒露时,隐约横划胸口的伤痕,不禁下意识地去瞧她胸口处的那道伤痕——
雪白的肌肤上,一道扭结的浅色疤痕触目惊心。
慕容湮微微迟疑,再次绕过苻澄胸膛的扯布双手略微停了一刻,复又急急地再缠了一圈,将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
澄儿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分明会武功,自保定然无碍,是什么人,竟能对她下如此狠手呢?
“娘娘,你似乎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苻澄淡淡的声音响起,却依旧紧闭双眸,“你若是男儿,我这辈子的清白,可是毁在你手中了。”
“胡说!”慕容湮脸上一红,几下缠紧了布,缩回了手去,急忙去拿床上的白布。
“你瞧了女儿家最重要的地方,难道不该……”苻澄嘴角一扬,睁开了眼来,笑得格外地干净,没有一丝想戏谑她的意思,“我若是公主,你这驸马是绝对跑不掉了!”
“又胡说!”慕容湮瞪了她一眼,将衣裳穿在了她的身上,柔柔地为她系好了衣带,“你我都是女子,瞧了身子又如何?”
苻澄点头道:“确实是,瞧了又如何?那为何娘娘要脸红呢?”
“我……”慕容湮无法回答,她也想知道,为何瞧见她的身子,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不由自主地脸红。
苻澄由着慕容湮将衣裳穿好,突然话音一沉,问道:“很丑是不是?”
“不丑……”
“这是我犯的第一个错,险些要了我的命。”苻澄一脸严肃,“有些错只要犯一次,便没命了,后宫亦如是。”
慕容湮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得安静地看着她。
“娘曾说,别轻易相信谁,因为你相信的这个人,可能会突然成为你的敌人,在你毫无防备之时,出手杀你。”苻澄徐徐说着,“这道疤,让我觉得娘说得很对,因此,我亲手杀了那个人,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
慕容湮摇头,幽然道:“这世间,其实还是有好人……”
“所以,我再次去相信人,赌一赌,你说的对不对?”苻澄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客房,“谢夫人虽然神秘,但也算真心救你我,信她一次,换来你我生机,我算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