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慕容湮点点头,这位谢夫人都没有对自己追根问底,自己一味追问,反倒是显得不懂礼数了。
如今就算是要回宫,也要等澄儿的身子好一些,否则,即使她真送自己回宫了,也会担心她能不能逃远?一念及此,便不再多问,低头吹了吹汤药,舀起一勺来,喂向了苻澄。
苻澄一怔,张口含住了勺子,将药喝了下去,虽然药味苦口,心里却觉得莫名地甜,不由自主地,对着慕容湮微微一笑。
慕容湮避开了苻澄的笑容,低头匆匆舀了一勺药,递到了苻澄唇边。
苻澄眉心一舒,张口就喝,即使汤药依旧滚烫,也强忍着憋红了脸,咽了下去。
慕容湮看苻澄脸色有异,下意识地低头舀起一勺,放到自己嘴边小尝了一口,急忙吐在了一边,嗔道:“你……明明汤药还烫,为何要强喝呢?你若是不好起来,我怎么回去?”
苻澄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深,却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将话题岔到了一边,只见她低头将那套男装打开,颇有疑惑,“夫人,这男装似乎有些小,莫不是给家中弟弟所买?”
谢酒酒微微点头,“所以,遇到你们,或许是老天注定,这两套衣裳若是能救二位一回,我也算做了功德一件。”
“谢夫人心存善念,今后必然会幸福百年。”苻澄忽然觉得眼前她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似的,莫名地让人觉得可亲。
谢酒酒笑道:“幸福与否,有时候不是做几件好事便能到手的。”似乎话中有话,眸光忽地有些悠远,“两情相悦固然是好,若是参和了太多的责任,也难到头啊。”
“哦?”慕容湮听她说得感慨,忍不住问道,“夫人一路北上,又身怀六甲,令夫怎的不在身边呢?”
谢酒酒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笑得牵强,“他在建康的买卖脱不开身,所以只好由我一人北上。”说着,谢酒酒看了一眼二人疑惑的目光,“我想,你们定然很奇怪,有什么事值得一个怀孕妇人北上千里?”
谢酒酒开门见山,直指二人心中疑惑。
“不过是想求一个结果罢了。”谢酒酒说得轻松,脸上的失望却让人看得分明,“有些事,错过一次,便再难回头,这落霞山的景致再好,少了……”谢酒酒摇头苦笑,不再说下去,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能出宫,就不要回头,有时候,身上的责任少一些,痛苦也能少一些。”说完,谢酒酒往窗外瞧了一眼天色,“今夜或许会有些不太平,你们二人应当能应付过去。澄儿姑娘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慕容湮与苻澄知道她不想多说,于是应了一声好,目送她离开了房间。
“她绝不是一般女子。”慕容湮喃喃开口,若有所思。
苻澄点头道:“我倒觉得她与你很像。”
“哦?”慕容湮眸带惊色,一动不动地看着苻澄。
苻澄笑道:“一样的身不由己,肩头扛了许多责任。”
“……”慕容湮沉默不语,低头一叹,舀起一勺药来,吹了吹,“她究竟是什么人,我已不想再深究,倒是你,什么时候可以好一些,我回宫也回得安心。”
苻澄正色问道:“若是我一直都好不起来,是不是你就可以不回宫?”
“宫,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慕容湮将勺子送到了苻澄嘴边,“有些责任,我放不下,也不能放。”
苻澄张口将勺子中的汤药喝尽,劈手夺过了慕容湮手中的药碗,仰头便将汤药喝了个干净。
“你……若是烫坏了舌头……”
“连煎熬都不怕,又怎怕坏了舌头?”苻澄说完,坚定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了慕容湮的脸上,“遇到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甚至不想去深究为何会如此……我现在只知道,只要你想做的,我会尽力帮你做到,既然你想回宫,我便快些好起来,送你回宫。”
慕容湮惊瞪眸子,没来由地觉得有些酸意。
“既然我答应了要送你回去,你可否也答应我一件事?”苻澄没有给慕容湮说话的机会,马上开口。
“什么?”慕容湮忽地觉得有些不妙,还来不及多想,便瞧见了苻澄眼中猜不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