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律——!”
马嘶声在夜雨中突然响起,马上黑袍男子猛地勒了一下马儿,在夜色之中辨清楚了方向,打马朝着密林深处驰去。
数十点依稀灯影在视线中渐渐清晰了起来,黑袍男子纵马疾驰,不一会儿便冲到了密林深处的行营辕门外。
“来者何人?”穿着蓑衣守卫辕门的着甲将士亮剑一喝,黑袍男子已勒停了马儿,匆忙跳了下来,对着守卫们匆匆亮了一下腰牌。
“放行!”着甲将士端然回到了原处,对黑袍男子让开了路。
黑袍男子快步朝着行营主帐走了过去,猛地掀帘踏入营帐之中。
“将军!”
“回来了?”独孤明提着酒壶,不急不忙地斟满了一杯酒,屏退了帐中其他守将,走向了黑袍男子,亲手将酒杯递给了黑袍男子,“秦云,慕容冲那边如何说?”
黑袍男子秦云接过了酒杯,仰头饮尽,道:“回将军,慕容冲答允将军,愿意为将军起兵造反。”
独孤明皱眉道:“他竟然答允那么爽快?”
秦云正色道:“上次使者带话回去之后,他早已思忖多日,如今一心只想救出宫中的姐姐慕容湮。”
独孤明冷冷地笑了笑,“呵呵,这对姐弟可真情深一片,宫中姐姐争宠,艳冠后宫,只为弟弟,弟弟甘愿起兵造反,只为姐姐,真是有意思。”
秦云接口道:“如今苻坚将氐族宗亲都往边镇一带迁徙,长安周围重镇,都没有宗亲拱卫,只要慕容冲起兵造反,我们便可借口平乱,轻易打下长安!”
独孤明笑道:“你倒是懂本将军的心意。”
“到时候,将军与公主殿下相聚长安,末将等就要改口唤将军为皇上了。”秦云说完,抱拳跪倒在地,“末将先预祝将军……”
“慢。”独孤明淡淡挥手,“慕容冲是要造反,这造反时机还没有到,我们急不得。”
“将军还要等什么?”秦云不懂独孤明的意思。
独孤明沉声道:“苻坚可不是蠢人,拼死一搏,还是能伤人七分。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剑指长安,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即使夺下长安,也守不住长安。”眸光一沉,“毕竟,喜欢龙椅之人不在少数,我可不想才坐上龙椅,就被人给撵下来了。”
“将军的意思是?”
独孤明冷声道:“我想要苻坚身边亲近之人出点乱子,让他分点心。”说着,独孤明走到了兵器架边,伸手拿下了长弓,空弦拉满,放开的一瞬间,弦声一声惊响。
“今年秋狩,苻坚可要听几声惊弦之声了。”
“末将明白了。”秦云拱手一拜,恍然大悟,“将军此计,实在是高啊!”
“秦云,你是我最信任的副将,今日我只准备了薄酒一杯,暂洗风尘,他日我龙飞九天,你便是我独孤家的开国大将军!”独孤明说着,走了过来,重重地拍了拍秦云的肩头,“慕容冲那边,还要劳烦你走一趟,告诉他,我们以秋狩为号,一旦苻坚遇伏受伤,他便起兵造反,让苻坚认定刺客来自于他,然后他急攻长安,吸引苻坚注意。而我们,打着平乱的名号,援兵长安,苻坚定然会开门迎我们入城,只要城门一开,拿下长安,不过须臾之功。”
“诺!”秦云干脆地答了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有些沸腾起来,若是镇西将军夺下长安,那他便能做开国将军,光耀一世!
独孤明挥手示意他速速去办事,秦云点头离开了营帐。
“来人!”独孤明走到帐帘边,掀帘一声大喝。
“将军有何吩咐?”守在营帐三步外的蓑衣将士拱手应道。
独孤明道:“这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猎,明日一早,拔营回城。”
“诺!”
独孤明脸带欢喜地放下了帐帘,回头瞧向了摇曳的烛火,“澄儿,好些日子不见你,不知怎的,竟有些想你了。”独孤明忍不住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用不了多久,你我便能在长安皇宫重聚了,这一次,你定然会心甘情愿地做我妻子。”
秋雨依稀,寒意浓浓。
长安,皇宫,天牢,冷清如昔。
许七顾如往昔一般扮作侍卫向清夫人送饭,将饭菜恭敬地放在了清夫人的脚下,朗声道:“请夫人用膳。”
清夫人也不答话,只是侧脸往牢外瞧了一眼,铁栏重重之外,并没有其他侍卫。
“天牢之地,血腥太浓,侍卫们一般都喜欢守在外面。”许七顾似是明白清夫人的心思,低声说道,“都怕哪天身子太虚,惹了什么邪魅之物回去,折了阳寿,损了福泽。”
“澄儿近日如何?”清夫人终于舒了一口气,一边端起饭碗,一边拿起了筷子,低头吃了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