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澄刚想说话,独孤明突然将她拉入了怀中,双臂有力地箍住了她挣扎的身子,“你别忙恼,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待看够了,自然会放你走。毕竟,骨肉连心,清夫人有难,你身为亲女的,又怎会袖手旁观?”
苻澄大惊,“你……你竟然知道?”
独孤明不由得放声大笑,“我虽不在长安,可是心却没有离开长安。”说着,独孤明刻意凑近了苻澄的脸,深深瞧着苻澄明澈的双眸,“你又可知为何我要向皇上求你为妻?”
苻澄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挑眉道:“我不想知道。”
独孤明的眸光忽地柔和了起来,“因为生母是清夫人,皇上不宠爱清夫人,自然也不会多瞧六公主你。他没发现你是宝,我可是发现了。”独孤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抚上了苻澄的脸颊,“清夫人一生落寞,自然想你活得比她好。所以幼年你本该习女红,清夫人偏偏买通一名侍卫教你拳脚功夫,及笄之后,本该念些诗书,清夫人偏偏要你研读兵书。”笑脸依旧,独孤明的手滑在了苻澄的衣带上,“可是这个时候,为何你不用拳脚挣扎呢?莫非,你也喜欢我了?”
苻澄突地嘲声一笑,道:“你是父皇赐的驸马,我又怎敢反抗?”说完,苻澄的手指比他还快地拉开了自己的衣带,“既然你知我过去,就放我离开——若是一定要付出代价,今夜,我就做你的妻。”
独孤明反倒是抓住了她的手,摇头一笑,笑容之中有些涩然,“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从我知道你是怎样一个公主,我便告诉自己,我想要你一颗心,只装我一人。”
苻澄怔然看着他的眉眼,道:“我的心中,只有母妃。”
独孤明朗朗一笑,道:“清夫人一日不安,你便一日恍惚。我留一个行尸走肉于此,你心乱,我心烦,何苦?”说完,独孤明扶着苻澄站了起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我放你走,但是,我有条件。”
苻澄眸光一闪,问道:“什么条件?”
独孤明正色道:“你回来以后,永远都不再离开我。”
苻澄微一沉吟,摇头道:“我做不到的,我不会轻易许诺。万一母妃再有事,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回宫!”
独孤明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只见他舒眉道:“所以我要你这一次,将清夫人救出长安城,远离宫闱。”说完,独孤明放开了苻澄,走到了贴着喜字的衣柜前,打开了衣柜。
苻澄似是明白了些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母妃出了事?”
独孤明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个包袱,转身走到了苻澄身边,笑道:“早知总比晚知好。不然怎么给你准备这些?”
苻澄接过了包袱,想要打开看看,独孤明却按住了她的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另一个身份,从这里到长安,要费些时日,你可以路上看。”
苻澄觉得心中颇有几分暖意,大婚之日公主竟然弃驸马还朝,这事若是让皇上苻坚知道了,必然会更加责怪清夫人,教女无方。若是用另外一个身份回京,从旁调查清夫人入狱前因,必可为清夫人洗清冤屈,或还可似独孤明所说,将清夫人带出长安,远离宫闱。
一来,可以化明为暗,二来,也不至于让皇上问罪大将军府委屈了公主。
苻澄深深看着独孤明,这样一个男子竟能心细如发,处处设想周到,确实是世间难得的良人。
独孤明对上了苻澄的眸子,笑道:“怎的?是舍不得我了?”
苻澄斜眼一瞪他,“我是忽然觉得你可怕,竟然知道那么多。”
独孤明的笑容有几分僵硬,“这个乱世,人要活着,就要学着忖度人心。可是,人终究是凡物,又怎能事事都明了,所以,只能知己知彼,多放点眼线,这日子也平安。”
苻澄忽地觉得有几分凉意升起,这个男子今日说的话让她打从心里觉得冰寒。
“或许,你回来的时候,你会更懂我,那时候你会更喜欢我。”独孤明说完,径直走到了喜床之上,抱住了枕头,道:“这抱枕头确实不如抱你,所以,希望公主早些回来。”
苻澄点头道:“若是我能救母妃回来,我答应你的条件。”
独孤明嘴角一弯,笑得欢喜,“这一路上,我都做了安排,你只需按包袱中的信笺行事,必能安然混入宫中。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谢谢你。”苻澄转过了身去,将沉重的大红喜服脱了下来,想要去换包袱中的衣裳。
独孤明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公主,今夜子时,我已吩咐前院放烟火助兴,后门那边我已做好了安排,不会有人看见你偷偷出去,若是你被人看见了,出不去,可就不是我不放你走了……”说着,独孤明的声音一沉,“那今夜,终究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
“你!”苻澄脸色铁青地转过了脸来,对上独孤明诚挚的脸,万千想呵斥的话,只能哽在了喉间。
“本将军困了,先睡了。”独孤明说完,便合上了双眼,翻过了身去。不多时,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竟然打起了呼噜来。
苻澄心乱如麻,坐倒在桌边,喃喃道:“母妃,你等我,我回来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