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碎了非同小可。文琴惊得围着韦湘转了半天,见韦湘还是如往常般挂着个祸国殃民的不正经的笑,没什么生气的苗头,也没有生气的余韵。癸水走了有些时候了,最近也没什么人惹得她心烦。
“我去找二奶奶瞧瞧,你在这里呆着。”
于是韦湘就把自己进了书房被恶灵缠缚这一段说了一遍,又用梦做托辞,最后将自己和秦扶摇的争执隐瞒,吞吞吐吐才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许若鸢眉心微蹙,轻按掌心:“所以弟妹是要再要把那高人请来,遣散恶灵咯?”
“正是了。不过我还有些疑心三爷从前去的地方有蹊跷,若是见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才闹出这番渊源来的话,我也势必要查问清楚。所以若是可以,我想在府外待些日子。”
一是躲开秦扶摇,二是好对老乞丐处问些什么。
从那时候开始,许若鸢意识到韦湘并不是只在小院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反倒是出乎自己的预料有着某些难以理解的但又必须存在的秘密。这份秘密兴许只有朱颜才能解开其中一二,自己无法窥见这秘密的钥匙。
脸上绽开个笑:“这事情倒不是不能,只是我们这些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的家里不住去外面住,虽然是有正经事,但也是叫外人戳脊梁骨的——”话还没收尾,韦湘的眼神便变了,许若鸢便补充道,“既然是三弟的事情,就是我们全家的事情。必定还有别的法子可行,朱颜——大奶奶忙去,等她来了,我叫人找你去,咱们好好商量。”
韦湘神色略松:“倒不是非要在外面浪荡些日子,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说罢便又想起朱颜和许若鸢两人对自己的筹划,又想起自己得知的一切都从秦扶摇的嘴里出来的,脸色便又是一冷,“只是在家中实在有恶灵缠身,我在家中也担惊受怕,只是想外出瞧瞧。就当回个娘家。”
许若鸢又拿话来安慰她,说了半晌,终于是送走韦湘。
才把韦湘送走,就支使着丫头去找朱颜,叫她快些回来。
从许若鸢处回来,韦湘开始收拾东西预备离开,仿佛朱颜已经答应了似的。她这一收拾,倒像是对满院子的人撒气似的,众人便议论起来。
棋画在一侧帮衬着收拾,嗫嚅半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在韦湘身后像个尾巴,另一侧还长着个尾巴。
文琴问东问西。才问了奶奶怎么收拾这些,又问了奶奶怎么突然要走。接着又东拉西扯问些莫名其妙的话,连棋画听着也觉着聒噪,便将文琴推搡出去,两人又是争执一番,吵架的声音细细碎碎从门外传来,好像夏日蚊鸣似的。
韦湘便觉烦躁,将包袱一推,径自坐下,对从前那普通的镜子端详端详自己,一脸狼狈,倒像是在街上与人打了一架似的。眼神也颇为凶狠,有人惹着自己了一般。
从秦扶摇身上,她感觉有个秘密围绕她和秦扶摇。然而她们之前从未有过邂逅。尽管秦扶摇说自己曾经痛骂过那厮,但自己也全无印象——谁会记得那千百八年不见一次的贵公子的面孔,又不是不成熟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