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望着徐徐而去的马车背影,心里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还好还好,梦这个东东果然不能信,果然都是假的。
他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李陵面色沉沉的坐在马车里,召来今日随驾的俞子墨,“以后那小子再来纠缠,一概不见。”
监门卫叶郎将乔迁之喜,众校尉不光出钱,更要出力。而且这活儿还不能找自己手下的小弟代劳,必须自己亲力亲为。
可见拍马屁这种事,也是个力气活啊!
不过李陵也不想整得太高调,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叫了平日里跟自己走得比较近(也就是马屁拍得最勤)的几个,同时谢绝了楚天涯要来帮忙的好意。
他始终觉得,自己跟楚天涯既然尿不到一个壶里,也无须刻意走得太近。查内奸的事,那是有求于他没办法,平时能不见就不见。
叶欢的东西本就不多,加上宅子被楚天涯着人打扫得相当整洁,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完全就是拎包入住的超豪华精装修标准。所以几个校尉很快就收拾完毕。
没来之前,叶欢以为真如了尘禅师所说,是座不大的宅院,来了以后才发现这宅子足有三进。要跟豪门大宅比那是不大,可要说小那绝对是寒掺人。
叶欢出了这屋进那屋,摸摸这又摸摸那,看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但若别人真这么想,那就冤枉叶欢了。
其实他想的是,这么大的面积,楚天涯重新装修得花了多少钱?他得还给他多少钱?
不过仔细看看,他又放下心来。门窗都是原装的没动过,屋里的家俱似乎换过一批,而且都是上等的花梨木,不过这个时代的花梨木还不像他那个年代贵得离谱。他心里算了算,大概得合……五十两银子吧?
叶欢在应天府做捕快时,一年的俸禄折成银子的话是十两。楚天涯装修的钱竟花了他五年的俸禄!我去!
叶欢肉痛得内牛满面,丝毫不去想他如今做了京官还是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将军,收入加上赏赐与做捕快时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只是满心怨恨楚天涯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玩意儿!
李长海笑嘻嘻的走过来,“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兄弟们还盼着喝上大人的乔迁喜酒呢!”
男人之间关系好通常用“三大铁”来形容,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叶欢和李长海的关系就属于第三种,而且比“三大铁”还多了一种,就是一起说过谎。
基于这种关系,李长海跟叶欢就比其他人更为熟稔一些,说话也显着比较随便,当然这种随便也是表面上,话里话外其实都掌握着火候呢。
叶欢立刻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兄弟们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太白居,我做东,大家不醉不归!”
众校尉顿时欢欣鼓舞。太白居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倒不是说他们吃不起,而是要看跟谁去吃。顶头上司请客,自然倍儿有面子。
几杯酒下肚,气氛便热络了许多。众人绞尽脑汁讨好叶欢,要既能拉近距离,又不会因为过于肉麻而显得太假,因此如何选择话题便格外重要。
好在这些人久在京城官场上混,几句话便探出来叶欢似乎对皇族八卦比较感兴趣。
按理说,皇亲贵胄的隐私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校尉能谈论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能进卫府当差的,除了千牛卫这种承担贴身戍卫皇帝职责的军队,需要过硬的单兵素质。其他类似监门卫、金吾卫之类的地方,基本上就是纨绔子弟的天下。这些人无知无畏无法无天,除了皇帝,没有他们不敢议论的。
众人纷纷爆料,将积攒了多年的八卦精华毫无保留倾囊以授。
比如前几天因为偷马之事一直追着叶欢不放的赵王人前猖狂,其实惧内。娶小老婆都不敢叫赵王妃知道,只好偷养在府外。
再比如昭阳公主,性子冷傲,眼高于顶,连皇帝都不敢擅自做主她的婚事。其实她的心上人是神捕司的楚天涯,奈何却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再比如当今太傅薛仁辅是太后的兄长,太后与祁王生母薛太妃又是堂姐妹,而薛仁辅却对祁王百般看不顺眼,屡屡给祁王小鞋穿,却又屡屡碰壁。
再比如,祁王……
本来谈性高昂的众校尉到了祁王这里,却突然集体缄口,就像被付过封口费。
喂喂,怎么到了关键人物,你们就全都黑屏关机了呢?这又不是和谐社会,还怕被人封贴删ID啊!
叶欢有些不高兴了。
李长海为难道:“祁王此人,性子孤僻,向来不喜旁人讲他的是非。朝堂之上,除了圣上,没有人敢得罪他。”
众校尉纷纷点头,显然是心有戚戚焉。
叶欢有些无语,有谁会喜欢别人没事嚼自己的八卦?你们这些人分明是欺软怕硬,柿子就拣软的捏。
一个叫做徐强的校尉道:“四年前,宫里有位媛嫔仗着是怡阳郡主的嫡女,对薛太妃出言不逊。祁王在朝上直接弹劾媛嫔的父亲周郡马贪赃枉法,还列出诸多证据确凿的罪证。圣上那时刚登基不久,雷霆震怒,将周郡马革职查办,媛嫔也被打入冷宫。两年前,一位御史台的言官弹劾祁王在祭祖大典上行为不端,对先帝不敬。结果被祁王找出言官家族十几位官员贪赃的证据,圣上大怒,险些要将那言官全家满门抄斩,后来满朝文武劝谏下,才只是将那十几名官员革职为民,发配边关。至此之后,除了薛太傅朝中再无人敢找祁王麻烦。”
叶欢听后,默默得出两个结论,一是祁王才是古往今来给别人穿小鞋的典范;二是贪污果然是打击政敌最有效最震撼最立竿见影的手段。
“难道就没有既为官清廉又敢于跟祁王针锋相对的官员吗?”叶欢忍不住发问。
一众校尉皆默然,一个叶欢叫不上名字来的校尉开口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区别只是颜色的深浅而已。”
真理果然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啊。叶欢心中暗暗感慨。
搬家后第二天,叶欢假期结束,重新回宫门口上岗开工。左超(北门另外一个郎将,几章没出来大家都把这个NPC忘了吧?)照例是一番嘘寒问暖,叶欢也有来有往的问候了下左超。之后便在宫门口眼巴巴盼着李陵的马车。
哪知李陵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