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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他输了(2 / 2)


他很想抱抱他,很想很想。

在网文的世界里,天少一直觉得自己像一条天生没有长脚的龙,他的文字是那么浪漫,瑰丽,奇诡,壮观,大开大合,大起大落,那就是他的翅膀,带着他云游四海,翱翔苍穹,俯瞰世间,搅动风云。

却在忽然之间,他不期然地落到了一株不秋草身旁,一切仿佛是一场不应发生的意外。

10年前,他们都还那么年轻。不秋草还在广袤土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冒着芽,而天上的那条龙,已万众瞩目。

10年后,谁曾想到,他们竟已在高山之巅会面。

向晨从最初的《天地不仁》,到现在的《终极实验室》,每一部作品的功力都呈现出质的飞跃。他从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坚实地,走到了这里。他的文字是那么笃实、深刻、真实、完整,扎根于土壤深处,虬劲有力、顽强不屈地朝着阳光奋力生长,从颤颤巍巍、气若游丝的嫩芽,到经年累月、四季循环后的枝繁叶茂。而今,他已是参天之姿,庞大,稳重,以坚不可摧的巍峨之躯,守护着脚下的领地。

那是他亲自开拓的立足之地。

这棵参天大树的根是那么深,意志那么强烈,枝干那么强壮,神经网络那么发达。从今往后,这一株不秋草,将经得起任何风霜雨雪,这些风霜雨雪不仅无法毁灭他,还将化为他的养分,继续丰满他的灵魂。

当别人灵气枯竭时,他才刚刚完成了第一步积累。

跋涉了漫漫长途后的今天,不过是另一个起点。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抵达了最高的巅峰,此外再无处可攀。

可站在此处,抬头仰望,是浩瀚星空。

低头看去,是被他们远远甩在山脚下的弱者。

弱者唯一的权利,就是在痛苦中接受灭亡。

而弱者的定义,往往是那些不够心狠手辣之人。

这些本已与他们无关,向晨却毅然决然,往回迈出了脚步。

他努力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依然被世界改变了。

所以,仅仅独善其身,远远不够。

他要改变那个孕育了他的世界。

他也许不能成功地改变,但他至少要作出改变。

哪怕一点也好。

*****

两人接近凌晨四点才再度爬上床,不到两个小时,向晨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又爬起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对着电脑敲了好一会儿,天少便也被闹铃叫醒了。

天少本以为身为CEO他可以享受一些特权,比如迟到早退……或者迟到。可跟向晨这么一个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的董事长同居,天少也不得不当一个爱岗敬业的好老板。

这天是周一,两人走去公司的路上,向晨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往路边看了看,说道:“我去买杯咖啡……你喝么?”

“走。”天少说。

两人刚到咖啡店里排队,天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竟然是母上大人,天少跟向晨招呼一声,就走出店门去接通电话。

向晨和平日一样,这会儿没事做,便见缝插针地拿出手机,批阅当日奏章。天少的电话没讲多久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令他不自觉皱眉的一幕——向晨全神贯注地刷着手机,就在他前面的人结账离开队伍时,他身后的顾客旁若无人地走了上去,挤到向晨面前,开口就跟店员下单。

向晨对此还一无所知。

天少一下就来气了,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敢插队?他大踏步走过去,来到那人跟前,直挺挺地瞅着他,“你好,你没看见我朋友排在你前面吗?你插队了。”

天少这话不卑不亢,却气场十足,加上他今天一身簇新的银灰色西装,一枚劳力士手表更是扎眼夺目,这架势看着就压人一头,整得对方怔愣一时,正在下单的店员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天少一把拉过向晨,直接对店员道:“两杯拿铁,带走。”

插队的那人一声不吭,默默退下,店员也不追问了,连忙给天少下单,天少这才算满意,回头跟后知后觉的向晨算账,“你这人怎么回事?”

向晨:“……啊?”

“被占便宜了都不知道,”天少一脸嫌弃,“能不能拿出点董事长的气势来?”

天少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算小,此言一出,周围好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向晨想了想,“我又不是这里的董事长。”

天少叹口气,“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说完,自己也怔了。是啊,他早晚要离开的,没有他,向晨可怎么办?

没有了向晨……他又怎么办?

没有向晨的生活,他竟已无法想象了。

天少正想着,一看向晨还在沉迷刷手机,又被气到了,“一大早地看什么看这么着迷?”

向晨把屏幕亮到他眼前。

天少一愣。

这是一条微博,博主目测是个营销号,这条博文里翻出了向晨和熊爷的陈年旧账,说向晨当年是受害者时口口声声要求星辰删书道歉,现在掌了权,在利益当前立现双标,堂而皇之地包庇抄袭者,对彩糖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对深受所害的小透明作者一对象不闻不问,只管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可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当初高举正义维权大旗的不秋草也不过是消费读者情怀来为己谋利而已。

天少就站在那里飞速浏览完了这篇文章,店员提醒了三次,他们才想起还有两杯咖啡要拿。

天少却完全不想去管什么咖啡,也不想去管周遭嘈杂的人声,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里抬起,落到向晨脸上,向晨的神色依旧平静,只在瞳孔深处缠绕着些许昨夜遗留而下的疲倦。

这个一向以强大示人的男人,此时此刻,在天少眼里,其实多么脆弱。

他很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他忍住了。又一次。

天少拎起咖啡,轻轻一拉向晨手腕,“走吧。”

*****

回到公司,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暖,向晨就风风火火地把大家召集到了会议室。

“彩糖联系我们法务部了么?”向晨一来就问蒲蕊。

彩糖之前说要起诉那个发帖诽谤她的人,帖子是在可道文学站内论坛发的,彩糖理论上可以要求可道文学告知她关于那个ID的信息。

“还没。”蒲蕊说,“发帖的账号是实名认证的,和一对象的作者号用的不是同一个身份证。”

“连户籍省份都不一样。”刘哥补充一句。

这就很明显了,就算是借别人的身份证来开马甲号,一般都会沾亲带故,不是家人亲戚就是朋友,户籍所在地通常不会离得太远。一对象的这种情况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一对象确实不是发帖者本人。

她只是冒名顶替。如果彩糖不往深了追究,发帖者本人也不出来澄清,那么得知内情的就只有可道文学,而这是一对象和彩糖的私事,可道文学没有向公众澄清事实的义务。

“这作者的意思是要出来给粉丝挡枪?”聂盟插话道,责编和一对象聊的那些事他并不知情,也并不特别感兴趣。

一对象突然自爆自己就是发帖人时,人们虽然惊讶,但全都顺理成章地信了。做调色盘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落好,稍有不慎就是一个诽谤罪,能闲得下心做这种事的,要么是作者自己,要么是真爱粉。

粉丝投之以桃,她报之以李,听起来合情合理。

刘哥冷哼一声,“这是要炒作。这事要是没戳破,一对象就顺理成章地逮着彩糖薅羊毛,要是戳破了,一对象还能得个为粉丝挺身而出的名声,进退都不亏。这是个人才啊,不出几年保准上位。”

“啧,”聂盟感叹,“文人心机也深啊。”

向晨听着几人的对话,默然半晌,又道:“有其他人出来表态了么?”

向晨问的其他人主要指的是网文作者,尤其是带V的那种,但凡出了这种事,业内大咖的态度很能说明点什么。“没有,”刘哥马上应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同行出来给彩糖站队,她的关系圈里只有蔷芝取关了,有几个平时互动比较多的基友对这事一个字都没提,看样子是要装死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同行和朋友们要么取关,要么保持沉默,就是没人出来为彩糖喊一声冤,公开给她一句声援,如此一来,彩糖的粉丝们就是把大旗摇得震天响,也掩饰不了彩糖孤军奋战的窘境。

“现在问题来了,”刘哥说,“山鹰传媒牵头,想谈《向日葵》影版改编权这事……看他们意思,出价应该不低,再谈谈,说不定能破千万。”

这个不低,也就是相对可道文学目前的IP平均价格而言不低,要跟星辰、清岭去比尚还有一点差距,这也是山鹰来找可道文学洽谈的原因。可道文学的男频有天少震着,千万级版权自然不成问题,可女频却不可同日而语。平台上线到现在,女频IP谈成各式版权交易的总数寥寥无几,眼下影视业还在政策收缩下束手束脚,市场不比当年,也就一些读者基础深厚的老牌作者版权还能往百万级别谈,如果真能卖出一个千万级的版权,对于可道文学整个平台都将是一个破纪录的节点。

当然,对于彩糖,这也将是里程碑式的人生颠峰。她之前的作品,最火的一部也没卖超过两百万。

“彩糖的合约还有多久?”向晨却不接刘哥的话茬,忽然问道。

刘哥顿了顿,回道:“彩糖签了3年,现在……还有两年半左右。”

“嗯,”向晨点头,“对《向日葵》不作任何处理。论坛那个帖子,彩糖一天不起诉,法庭一天不判决,我们就不用管它,跟平常一样注意站内言论和谐就行。”

所有人看着向晨。

向晨还没说完,“彩糖合约期内,正常排榜,不再给她任何头部资源倾斜,合约期到就解约。”

刘哥听到这里才真被向晨吓到了,“解约???”

“对。”向晨说。

“我们跟她解了约,肯定有别的平台抢着要——”

“那是别的平台的事。”向晨说,“山鹰传媒那边,《向日葵》能拖就拖,不用把话说死,先缓住他们,将站内同类型作品列个清单,给他们多推荐几部,价格低一点也没事,总之想办法另找一篇把《向日葵》顶下来。”

“行。”蒲蕊说。

刘哥脑子都要炸了——行个屁啊行!他一时思绪纷乱,连忙道,“我们这么明显地挂羊头卖狗肉,山鹰传媒……能答应吗?”

向晨看看刘哥,又看看聂盟,轻描淡写道:“这就要看你们谈判的本事了。”

“哦,不就是忽悠嘛,”聂盟同样轻描淡写,“交给我。”

“不是,”刘哥说,“如果山鹰那边就是咬准《向日葵》呢?”

“没有如果。”向晨说。

刘哥要吐血了。

他很想说人家真不是傻子,这一趟,山鹰传媒显然就是奔着彩糖和《向日葵》来的。一方面《向日葵》自带话题度,如山鹰那边的人所说,到时凭着抄袭的tag一上热搜,引起全民热议,宣发费都省了。另一方面,《向日葵》的主题刚好十分契合时事,反映的正是高校教师猥/亵、诱/奸学生的恶劣现象,以及当前社会的家庭教育、高校教育等一系列问题,这样的电影势必能吸引从年轻学生到刚毕业不久的上班族,再到青中年家长这几大客户群体,像去年的《豆蔻晴天》那样破十几亿票房分分钟都不是事儿。

“这……”刘哥顽强地垂死挣扎,“我们好不容易跟山鹰这样的大企业搭上桥,这桩合作谈成了,之后肯定源源不断还有项目,这事要是谈不成……”

那就不会有然后了。

论作者和作品积累,可道文学自然还比不上清岭和星辰,山鹰传媒很可能在可道文学就只看中了那篇《向日葵》,他们也许愿意出一千万买《向日葵》,却不愿意出两百万买另一篇同类型作品。能挣钱的投一千万也是挣,挣不了钱的投两百万也是白搭。

所以,山鹰传媒如果在这里谈不下《向日葵》,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直接转向别的平台,寻找更有商业前景的IP,那样可道文学和山鹰传媒的联系就算是断了。

向晨诚恳地看向聂盟,“聂部,我们的未来都在你手上了。”

聂盟嘿嘿一笑,“向董,放心,看我的。”

刘哥:“……”

“我们忽悠得了山鹰一家,总不能一直拖着《向日葵》不卖吧?彩糖能没意见?”刘哥又道。

理论上说,向晨刚才那番话就有钻合同空子的嫌疑。彩糖和可道文学的合同条款上说明了可道文学有义务给彩糖重点培养和宣传,除了站内排榜等事宜的资源倾斜,还包括版权和出版方面的优先推荐等,因此,符合理论的操作是就算资方没有提名彩糖的作品,平台也应该主动向资方推荐彩糖的作品。

当然,合同上同时也说明了作者保证自己没有任何侵权、抄袭等行为,否则作者自负全责,但彩糖的操作处在灰色地带,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公司的应对自然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白纸黑字底下的暗流才最为汹涌。

资源倾不倾斜,这个界线比较微妙,彩糖即便有所怀疑,他们也大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版权有没有卖出去却是个黑白分明的事实。彩糖和可道文学签的虽也是代理版权,却是独家代理版权,任何人,包括彩糖自己,都不能绕过可道文学去敲定版权交易。向晨如今的意思是不仅撤销对彩糖的所有资源倾斜,还要压下彩糖这么一部大热作品的版权不让卖,这要让彩糖知道,势必得闹翻天。压个一时半会儿还说得过去,时间长了,彩糖能不察觉出猫腻?

彩糖要是把他们一告,哪怕告不赢,平台的形象也得受损。

向晨微笑,“她有意见再说。”

刘哥惊疑地瞅着向晨,此情此景,这话不像是董事长说的,而像是黑/手/党老大说的。

*****

自可道文学和七子传媒签下《终极实验室》的影版改编合同以来,一晃眼就过去了半年,七子传媒和彭导那边时不时就给向晨汇报一下最新进展,向晨也就是确认一下信息,若没什么大事,他一般既不过问也不露面。

聂盟得了向晨吩咐,顶着天少的人情旗号,以可道文学的代表身份和山鹰传媒积极斡旋去了。谈了几回,聂盟回来报告战况,说对方来都来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试探试探山鹰传媒有没有参与《终极实验室》IP链深度开发的意思。他们都把镇店之宝拉出来了,诚意摆到这份儿上,对方总不至于还揪着一篇《向日葵》不放吧?

“你这意思是,”天少路过向晨办公室时蹿了过来,堂而皇之地偷听了两人的对话,“让向董卖身救国?”

“IP就是要拿来开发的,”聂盟理直气壮道,“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捂着发霉就乐意了?你不是说你的作品都是你的宝贝儿子么?得让你的子孙后代发扬光大开枝散叶啊不是?”

“最好还能自我分裂、无性繁殖,”向晨笑道,“是吧?”

“我这都是为你好,”聂盟听出了向晨的揶揄,立刻挤出一脸苦口婆心,“你看你——头发都写白了,这才多大的人,啧啧啧,我的小学弟啊,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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