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事就这样结束了。
花瑎连连叹息,花弩表情凝重。白辛夷实在不好开口问他拿飞虹宝坠瞧瞧,心道等他继任宗主,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
白辛夷告别时,花瑎连挽留的心力都没有了,摆摆手就走。花弩歉意地提议两人再留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离开逐月宗。两人见天色已黑,同意了。
临走前,花瑎忽然站立不动,眯着眼睛定定地睨着花弩。
“爷爷?”
花瑎斜睨着花弩,微微扯起嘴角道:“不知不觉,弩儿都这么大了。老夫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他抓住花弩双臂又道:“长得真好,老夫年轻时也没你高大俊美,英姿脱俗。”
老人尖着嗓子,语气甚为不善,明明是体己话也带着阴阳怪气的味道。白辛夷回头张望,见花弩低声说了什么,老人没有回答。
翎持风不想介入别人家事,拉着白辛夷一路回房,叮嘱他早点休息,明天一早马上回去。白辛夷也察觉到逐月宗暗潮涌动,在房间内布置了防护阵法才入睡。
显然,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
白辛夷被久违的剧痛叫醒,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急忙从床上坐起召出指南针,小花排成一列,直指东北方!
情急之下不容多想,白辛夷急急忙忙穿上鞋,开门奔往指针方向。
浓浓的夜色笼罩着亭台画廊,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白辛夷万分疑惑但也没余力探究。
手掌的疼痛持续未消,连续运起云雀步转过一道又一道门。穿过某个长廊后,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转过弯,十多具尸体顿时映入眼帘,墙壁上骇人血迹发出恶臭。
白辛夷大惊,避开血迹越过尸堆往前走,蓦地里听到一声惨叫,右手疼痛顿消。
是他解决了敌人,还是敌人已经解决了他?白辛夷不敢多想。
前方花厅亮着灯,声音就是那边传来的。白辛夷轻手轻脚来到窗边,透过缝隙窥探里面的情况。
这一看,把他惊得汗毛直立。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老人,他双手已被砍落,鲜血涓涓而流,嘴上骂骂咧咧。红衣少年一脚踩在老人胸口,正在用剑缓缓地——剥下老人的脸皮。
正是花瑎和花弩。
花弩背对白辛夷,低头骂道:“嘴唇都没了还骂人,老东西真能忍。”
老人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道:“果……果然是你……”
“你做出那些事,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是……是你拿了……”
花弩反手一剑砍掉老人左腿,冷冷道:“这一剑,替母亲还你!”
花瑎失血过多,已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轻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花瑎回光返照,说话也流畅了点:“那么…多人,你要一剑一剑还,把我削成肉沫也还不完,哈哈哈!咳咳咳、啊唔!!”
花弩将剑从花瑎胸口拔起,声音低沉:“你真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你不会想在仇人口中得到道歉吧?哈哈……咳咳咳啊!”
花弩将他最后一条腿也砍了下来。
花瑎抽搐了几下,已无血可流。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花瑎转动浑浊的眼珠,最后一次环视这个世间。他忽然看到窗边有个人影,定睛一瞧,竟与白辛夷隔窗对上了视线!
“哈……哈哈哈哈。”
“你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老人道:“你……喜欢那个小美人对不对?”
“不关你事。”
“他知道你的本性吗?”
花弩不语。
老人得逞地笑起来:“他知道后……一定非常讨厌…你。”
“他不会知道的。”
花瑎咬紧牙关,艰辛地抬起下巴,朝西边窗户指了指:“呵呵,看啊。窗边那个是谁?”
花弩目眦尽裂,提起剑直往西边窗户扑去。他破窗而出,这里却空无一人,唯留房间内老人大笑几声,再无声息。
白辛夷全力运转飞雀步,将所有的力量运用在脚上,如一缕风般穿过走廊跑回房间处。
明明花瑎已经看到自己了,却指向了相反方向窗户,让他得以在不被花弩发现的情况下逃出那里。
花弩杀气腾腾,已然杀红了眼,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窥密,说不定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想到花弩刚才的狠辣,白辛夷满头大汗,手心不住发抖。
好不容易回到西厢,白辛夷不停轻叩翎持风房门。他不敢大声呼喊,只敢小声往里面叫着“阿风阿风”。
没人应答。
白辛夷急得不行,一边叩一边想其他办法。霎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了他,仿佛有无数根长针同时捅入四肢,又像从头泼下一桶冰水,叩门的手瞬间僵住了。
白辛夷凝息,作为琴师的听力捕捉到远处的脚步声。一时叫不醒翎持风,他当机立断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声地关上门,连滚带爬起扑到床边。
脱鞋时太急,一只鞋滚进床底,他想要捡回来却听到声音接近了。白辛夷一咬牙,翻身上床盖上被子,闭目装睡。
……
短短几分钟,宛若过了几小时般难熬。
白辛夷心跳得很快,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来人带着一身血腥味,站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