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魏良平的床褥,他也出事了。”
有人抿嘴笑道:“这一定是老头子的床褥了,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人需要在这么大的一张床上睡觉。”
有人道:“老头子的床褥在这里,祖千秋的床褥一定也在这里。他二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去哪都要在一起。”
还有人颤声道:“‘黄河老祖’也在这里?他俩的武功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止他俩,在这里借宿的人,武功都挺厉害的啊!怎会遇上敌人,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束手就擒,跟人家走了呢?”
有人“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连挣扎都没有,是直接束手就擒,跟人家走的?”
前一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仔细看看,地上可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连打斗都没有,他们不是直接束手就擒,跟人家走的,又是怎么走的?”
王怜花命众人在院中寻找线索,他自己穿过前院,来到正殿,但见佛像桌前摆着两只香炉,炉中插了两根香,都是烧到一半,就熄灭了。桌上摆着一座佛像,佛像背朝门口,面朝墙壁,熊熊火光之下,佛像后背反射微微亮光,显得诡异之极。
王怜花心想:“这里的百姓,不可能在寺里供奉一座无脸菩萨,这座佛像,应该是将祖千秋他们带走的那伙人转过去的。却不知那伙人为何要转动佛像?哼,不论他们为何要转动佛像,这座佛像显然与他们有关,我先去别处转转,一会儿再来检查佛像。”
当下在大殿中转了一圈,见地上摆着六七个蒲团,旁边放着一些吃剩的饭菜,还有四五支蜡烛,显然今天晚上,在这座枯茶寺借宿的人,不止王怜花那些手下。
王怜花重新回到佛像之前,借着火光,仔细打量桌上这座佛像,忽听得一人道:“咦,这座佛像怎么没脸?”
王怜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郎缓缓走来,身形纤细苗条,正是唐夫人。
王怜花转回了头,凝目瞧着佛像,嗤笑道:“它若是背后有脸,岂不成妖怪了?”
唐夫人这时也已走到佛像前面,看清这座佛像是背朝门口,所以没有脸孔,没有五官,并不是她想的那种没脸怪物,连忙抬起手来,拍了拍胸口,怯怯地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座寺庙有鬼,不仅来借宿的人会消失不见,连寺里供奉的,都不是佛像,而是鬼像。可真是吓死我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那也未必。你?现在只能看到它的后背,却看不到它的脸孔,谁知它究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菩萨,还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夜叉?说不定这还真是一座鬼寺呢。”
唐夫人心中害怕,颤声道:“别、别说啦!”伸手抓住王怜花的衣袖,嗔道:“人家本来就已经很害怕了,你?还说这种话来吓唬人家!”她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这时仰头望着王怜花,怯生生地说王怜花吓她,当真柔到了极处,娇到了极处。
王怜花笑道:“谁说我在吓唬你啦?我又没有来过这里,这里供奉的雕像,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又怎会知道?这样好了,你?若不想我吓唬你,就去把?这座雕像转过来,也好让我看看,这究竟是佛的雕像,还是鬼的雕像。”
唐夫人一听这话,吓得?花容失色,说道:“你?……你要我去将佛像转过来?”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你去转动佛像,难道是我去转动佛像,你?在旁边看着?这世上哪有老大辛苦做事,手下在旁边看着的道理?
再?说,我本来没想让你?做这件事的,我命你们在院中寻找线索,你?却擅作主张,跑来找我。既然你不愿做我先前给你?安排的差事,那我只好再?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做了。话不多说,你?现在就去吧!”说着衣袖轻拂,暗运劲力,唐夫人不由自主地纵身跃起,落到桌上。
唐夫人本是担心带走祖千秋等人的那伙人,现下还没有离开,她在院中寻找线索,实在太过危险,想着王怜花武功高?强,那伙人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才违背王怜花的命令,离开前院,来大殿找王怜花。
不想她躲过了在院中寻找线索这一危险差事,又遇上了将这座古里古怪的佛像转过来这一危险差事,不由得又恐惧,又愤怒,在肚里将王怜花来回骂了好几遍,然后硬着头皮,走到佛像之前,将佛像转了过来。
佛像转过身来,唐夫人细看那雕像的脸孔,见是一张慈眉善目的佛脸,而不是凶神恶煞的鬼脸,登时松了口气,笑道:“谢天谢地,这座寺不是鬼寺,这座雕像也不是鬼像!”说着从桌上跃了下来。
王怜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里供奉的会是一座鬼像,毕竟每日有那么多人经过三寺镇,这枯茶寺供奉的若是夜叉,那么消息早就传开了。
王怜花见唐夫人将佛像扳转过来,没有触发任何机关,心想:“这倒奇了!他们没在佛像后面安置机关,那他们干吗要把?佛像转过去?”左思右想,始终没想出一个合理解释,索性跃上神座,走到那长眉菩萨前面,举着火把,仔细打量佛像的头颈。
王怜花站在神座上面,寻找这座佛像的古怪之处,唐夫人也不敢在旁边干看着,省得?王怜花下来以后,又给她分派几件刁钻古怪的差事做。
她举着用几根烧了半截的木柴做的火把,在大殿中四处转悠,走到蒲团前面,见地上放着几只烛台,不由大喜,暗道:“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我正觉得?,虽然我俩一人拿着一两把火把,大殿还是太暗了,这里有几只烛台,正好用它们来照亮。”
唐夫人捡起那几只烛台,放在桌上,见烛台上的蜡烛都已点过,更加放心:“这几支蜡烛都已经点过,应是那几个商人的蜡烛,点着它们,定然无妨。”
她用火把将这几只烛台一一点着,将烛台放在大殿的四个角落。这么一来,大殿四个角落有烛光映照,中间有两把火把映照,到处都亮堂起来。
唐夫人瞧着烛光,心下得?意:“有这几只蜡烛在,王怜花总不会说我什么事情都不做,只会在旁边看他这个老大做事了吧!不过我也不能守着蜡烛,还是继续在这里转圈吧!”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唐夫人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再?也动弹不得?,神智却极清明,只觉浑身上下,都麻麻的,痒痒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不由大惊失色,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随即灵机一动,想起自己先前还好好的,可是蜡烛点着以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心想:“原来那蜡烛有毒!是我害了我自己!”
忽听得咚的一声响,唐夫人吓了一跳,心想:“有人过来了?”随即反应过来,不是有人过来了,是站在桌上检查佛像的王怜花,也中了蜡烛的招,变成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活死人。
唐夫人先前惊恐之极,将王怜花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听到王怜花摔倒的声响,这才想起王怜花来。她一想起王怜花,就跟着想起王怜花精通药理,帮柴玉关解毒一事,心想:“倘若王怜花没有中招,也许能帮我解毒,可是现在他和我一样,再?也动弹不得?,即使他有一肚子?解毒的手段,也没有施展的机会,又有什么用?他若是不在大殿就好了,我若是没来大殿找他就好了!我害了我自己!我害了我自己!”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蜡烛烧到了尽头,一声轻响,便已熄灭,大殿中漆黑一片。
唐夫人心想:“这蜡烛是自己烧没的,不是被风吹灭的。已经烧了多少时候了?外?面那些人,难道还在院子里寻找线索吗?他们这些榆木脑袋,个个都是榆木脑袋,眼见王怜花很久都没露面了,他们怎么不知进来找我们?
倘若他们早点进来,将蜡烛吹灭了,我们吸入的毒气还能少一点,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我们中的毒,就自己解了!罢罢罢,他们先前不进来,兴许是看见大殿中有亮光,以为我俩安然无事,就没进来打扰我俩,但现在大殿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了,他们也该知道出事了吧!他们也该进来了吧!”
唐夫人一心盼望有人进来,发现她和王怜花瘫倒在地,不能动弹,但是过了一会儿,始终没人进来,登时满腹埋怨:“这些榆木脑袋,怎么还不进来?这院子一共就这么大,他们就是一粒沙子?也不放过,现在也该找完了啊!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凝神倾听外面的声响,突然发现外?面全无半点动静,心中一个咯噔:“啊哟!不好!外?面这么多人,怎会如此安静?难道……难道他们不是不知道进来,而是和我们一样,都中招了?”
突然之间,几个人的脚步声悄悄来到殿外?,惊起了树枝上几只乌鸦,盘旋空中,呀呀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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