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首饰摊子边上的男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声,冲着边上正拿着一支簪子端详的少年,偷摸摸道:“殿下,百姓都在夸您呢。”
公孙英琰没理他,拿着手里的簪子对店家道:“多少钱?”
店家是个女子,目光已经在这好儿郎身上停了许久,一听他说话竟一时紧张险些咬了舌头,还是边上的男人一脸不高兴的报了起码贵了一倍的价钱。
公孙英琰面色不变的做了回羊羔。
方才说话的男子顿觉没取摸了下粗大的鼻头,朝身后人悄声问道:“韩越,知道你家殿下这簪子是给谁买的吗?”
被叫做韩越的青年木然的摇了摇头。殿下这两年有空来城内转悠的时候,总会买一些女子用的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但从未听殿下提及过是为谁买的。
殿下的屋子里放了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的全是这些东西。
那人又道:“嗬,连你都不知道啊。”
见人不理他往前头走了,忙又跟了上去:“殿下这次立了大功,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让您回京城了,您到时候也把末将带上吧?”
此人叫田魁,位居副将,人如其名,身形魁梧高大,是个聒噪又有能力的人,这是公孙英琰对他的评价。
田魁嘿嘿一笑,讨好道:“末将到现在还没个对象呢,到时候也去京城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还有韩越,韩越也得找一个!”他回头冲着韩越使了使眼色。
韩越并不领情:“我不用。”
公孙英琰走进一间银店,听完身后的话,随口问了一句:“田副将想找什么样的?”
田魁一听有戏,忙上前道:“当然得漂亮,身材得好,还得聪明,最关键对我必须一心一喜——”
公孙英琰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自嗨。
淡淡道:“你不配。”
田魁:“……”
公孙英琰这次真不在打理他了,走到银店,他从脖子里取出红绳串的挂坠,问掌柜道:“有这样类似的吗?”
他掌心里躺着一个极小的老虎头,通体为银,一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一面写着平安二字,底下追着小银铃,长得跟长命锁似得。
那是卫渝临别时给他的,那晚在贡宁镇她去那家银店就是为了给他买这个东西,这两年他贴身带着从未离身。
掌柜看了一眼:“哟,这东西精致。您稍等。”他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取过一个红色盒子放在他面前:“这是长命锁,您若不喜欢这链子,回头用红绳一串,跟您脖子里的差不到哪儿去了。”
长命锁的锁身是镂空的,不怎么复杂,虽不得他身上戴的精致,但在这边远小城里已算上品了。
身后闲逛的田魁听到这话,凑上前看了一眼,插嘴道:“你别说,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一对儿呢!”
哒——
公孙英琰果断盖上红盖子:“就它了。”
走出银店,田魁问道:“殿下今儿买这么多东西,不会都是准备带回京城的吧?”
也许是因为他方才在店里难得说了句人话,因此公孙英琰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恩。”
“那末将就不明白了,京城啥没有?您带回去人家不见得瞧得上呀。”
一见公孙英琰态度好了,他便又开始嘴瓢。
韩越想,这人嘴这么欠还能稳居副将一职,真是多亏了他一身杀敌的本事,否则十八个脑袋也不够七殿下砍的。
公孙英琰却破天荒的没跟他一般见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不会。”
哎哟,田魁第一次听到他嘴里松口提及那个被他朝思暮想的人,忙往前凑了两步:“殿下,您快跟末将说说——”
话没说完。
“不好了!辽人,辽人打过来了!”
街上倏然响起这么一声刺耳的喊声,城内的热络瞬时被打破一般凌乱起来。
公孙英琰三人神色一凝,毫不犹豫转过身朝着玉楼关的方向飞奔而去。
-
四季转眼又熬了两年。
两年前,太子告诉卫渝小孩要回来了,可她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辽人诈降,举兵攻城的消息,至于公孙英琰的消息,她只能偶尔从侍卫们口中听到。
有时是打了胜仗,她便也高兴。
有时是输了,她便也担心。
有一次听到小孩儿受了伤,她一夜没睡好,最后托骆修打听了几日,才得到他平安的消息。
诸如此类,不可枚举。
卫渝不知道的是,她在这头为他担忧的那些日日夜夜,那个少年正握着那把铁血刀用尽全身力气披荆斩棘,浴血而战,正一步一步踩着尸骨和鲜血长大成人。
田魁和韩越见证了鲜血淋漓的每一步。
如果前两年他们在公孙英琰身上,看到的是将帅之风和杀伐果断,那么在公孙英琰知道他回不去的那一天,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少年的可怕。
那一日,辽人诈降后猝不及防打来,公孙英琰带着他们杀进了人堆,他怒红了眼,也杀红了眼——那些辽人死去时候惊恐如见鬼的眼神,他们至今难忘。
田魁想,能被七殿下如此珍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这样的好奇,在他脑子里转了整整两年。以至于,两年后,田魁跟着公孙英琰回京的那一天,他第一件想做的事不是见皇上领功,而是——见卫渝。
公孙英琰要回来的消息,也不知从哪儿开始传起来的,不消两日宫里就传遍了。他的神迹更是沸沸扬扬,人尽知己——征服辽人算什么,他把辽人背后的小乌国直接打成了附属国。
卫渝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她们那么大惊小怪,附属国又算什么,书里的公孙英琰主角光环还要变态呢。
按理说吧,她的老主子公孙英琰都被神化了,自己这个伺候过他的旧人,在宫里的待遇怎么也该更好一点吧?
没有。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跟她同批的那些宫女大多都出宫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出宫,可惜宫里不肯放人,只能一天天熬成婆等公孙英琰回来。
这一日,天上还飘着小雪,卫渝和小姑娘纯枂刚给某位主子送完盆栽往花房走。
花房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正翘首以盼的望着卫渝,卫渝认得他,是骆修身边的小太监。
还未问他因何而来,小太监已经迎上她:“卫姑娘,骆总管让小的来告诉您,七殿下的人马一炷香前已经进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咯来咯
今天挺肥吧!!!夸我鸭!!!
田魁:啊,我日思夜想的人,今天终于能见到本人了!
公孙英琰(危险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