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红墙指了指那边废墟里面露出来的一只脚:“眼瞎?”
杜青枝顾不上自己想要立地锤死万红墙的冲动,先去把柴鸳鸳刨了出来,她颤抖着感受了一下柴鸳鸳的气息,微弱,但是存在。杜青枝突然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然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蹿起来揪住了万红墙的领子:“你刚刚说谁死了?不会说话能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拽成这个二五八万的样儿给谁看啊你?我……”
万红墙像拍掉一只虫子一样把气势汹汹的杜青枝拍下去,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讥笑道:“给你师父来个治愈,再逼逼柴鸳鸳就凉透了。”
杜青枝呆了呆,孤独,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主修攻伐,这种程度的伤情,靠她治愈就是杯水车薪。
万红墙看出杜青枝的窘迫,并且适时地往杜青枝可怜的自尊心上面撒盐:“我主攻治愈。”
杜青枝:您看起来是挺致郁的。
万红墙正要说出来那句求我啊,柴鸳鸳就用微弱的声音表示她还没凉:“枝枝。”
杜青枝也不阴郁暴戾,也不气势汹汹了,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自家师父这里怎么样,那里怎么样。万红墙则在一边冷漠地开了一个高阶治愈,独属于万红墙的蔷薇徽记盛放在无边废墟里,那是和他这个人截然不同的气息,温柔,包容,生机勃勃,默不作声地笼罩了杜青枝和柴鸳鸳。
杜青枝神色复杂:“谢谢。”
万红墙不留情面地笑出声来。
杜青枝转过脸去看自家师父洗洗眼,发现即便是万红墙开了高阶治愈,柴鸳鸳的伤情也依旧不容乐观,她眼睛受伤严重睁不开,看样子显然短期内治不回来。柴鸳鸳闭着眼睛,神色平静,而万红墙好像也丝毫不惊讶,只有杜青枝一个人皱了皱眉,把战损的病弱师尊搂得更紧了。
手忙脚乱完这一遭,杜青枝才注意到周遭一直弥漫着一股死气,而这破砖烂瓦堆成的废墟好像永远望不到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噪音像是能直接钻到脑子里。杜青枝本来就戾气重,心绪不稳,此刻更是觉得这里呆久了怕是要把人逼疯。
当时杜青枝是循着万红墙的链接阵法进来的,他们青鸟一族传讯找人是一绝,找不到柴鸳鸳就罢了,眼下万红墙都送上门了她要是还找不到,那未免也太没用了些。但是她进来是进来了,就是进来的没头没脑的,眼下才发现这地儿进来容易出去难。
她看向柴鸳鸳,柴鸳鸳接收不到她的眼神,旁边万红墙嘴欠得很:“我也不知道你师父从哪儿找的这么好一块坟地,临死还非得叫上我。我被扯进来之后觉得心理不平衡,所以趁着你师父昏过去把你叫过来了。”
柴鸳鸳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回怼回去:“就是给你找的,穷山恶水,寸草不生的,正适合你这种治愈系的疯子埋骨,也算是给妖洲大地的绿化事业做贡献了,要不然你活着浪费这一身漂亮皮囊,多可惜。”
万红墙平时一幅一点就着的样子不是唬人的,见着柴鸳鸳愿意浪费口舌争辩,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两个人唇枪舌剑数十个来回。杜青枝从前觉得治愈系在妖界好歹也算是医务工作者,基本的耐心应该是有的,但是显然,万红墙这厮要另当别论。
杜青枝看这帮嘴皮子利索的人吵得火热,心觉自己劝也劝不过,骂也骂不赢,对于整个无意义的战局来说,则是更加的无意义。何况看起来,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解压方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吵一架,有助于两人活跃思维。琢磨清楚这一点,她就坦然地屏蔽了万红墙这个炸.药桶和自家师父这个火星子。
杜青枝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此刻正是上午八.九点钟。心说八.九点钟的太阳果然就是不一般,跟粘在人头顶上一样,自从她来了,就没挪过窝。光芒带来燥热的同时,也借助着废墟内无数反光材料汇聚成光束充斥在视野中,当真是耀眼的让人想哭。
死气缭绕之地,无边际的废墟,静止的时间,噪音不歇,耀芒不灭。
她现在就很想知道柴鸳鸳和万红墙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种困惑和她在家里等待着柴鸳鸳回来带她出去玩却久侯不至的失望交缠在一起,让她暴戾之中又带了些委屈。
一时许多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发酵,杜青枝冷着脸打断了两人的扯皮:“这是哪里?”
柴鸳鸳毫无危机感:“也许是上古大能打架斗殴留下的死域,妖力冲击太大造成空间撕裂,扭曲成为小世界。枝枝你不用担心啦,我们……”
杜青枝此刻并不吃柴鸳鸳这套撒娇,继续打断废话:“你们怎么进来的?”
柴鸳鸳摸了摸鼻子,双目虽然合着,但是还是准确地转向了万红墙的方位,万红墙仿佛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柴鸳鸳的暗示,眨了眨眼睛:“你家师父惯爱乱跑,你还不知道?”